第十四章魁靈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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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墓麼麼的確如他想的一樣,前幾次扔的靈石,只為試探他出劍習慣,攻擊的套路和力度,也為了讓他習慣靈石攻擊。只有這樣,墓麼麼才可以用小小靈石來攻擊他所有破綻。面對墓麼麼,奇葩雖不如狐素如那般狂妄,可也有些托大,他並沒有用太多化力,而更多使劍法。可天下劍法不論如何繁複多變,終究有使完之時,倘若不能克敵制勝,那麼先前劍招不免再使一次。不一般名家高手所精劍法總有十路八路,每路十招,招招有變,極少有使到千餘招仍未分勝敗的。奇葩雖然已有名家風範,可對於浸淫武道多年的墓麼麼來說,他的劍法破綻依然有跡可循。只要讓她抓住一點破綻,就好比圍棋破了城棋,招招可拆。

  可是,墓麼麼嘆了口氣,吹開擋在眼前的發,盯著對面已經站起來的奇葩。是的,她封了奇葩經脈幾處命門,也讓他劍勢的威力大打折扣,可這對於想贏他,和她預期的基本沒什麼差別,按照她的計劃贏他應該不是不可以,只是好像不是很值的樣子。於是,她將發隨手盤成了一個髮髻,輕描淡寫地說了這樣一句話:「你要是認輸,我告訴你為何。」歷屆青藤試,關於前三甲的位置,早就成為兩大賭坊和民間的熱門賭局,而此屆青藤試可謂最引人注目的一屆。

  最被看好的,就是隆國第一大門派臨仙門的六位靈子。其中,第一靈子藺雀歌毫無疑問是前三名的熱門人選。藺雀歌乃天之驕女,其母孕時,天降靈犀之運兆,成群火靈跪於天際,從中飛出一火雀,久久盤旋藺府。她出生之時,那隻火雀噴火高歌,滿世火靈皆來朝拜。有靈伴生的人,都乃曠世奇才,更不要說,一個明顯是九辰靈中帝級的元素靈。所以,藺雀歌的一生順當得可怕。三歲引靈入體,十歲二化,十三歲三化。如今已是三化後期的她,不過才二八年華十六歲整。連聖帝在見到剛十三歲的她時,都忍不住誇讚道:「此輩英才唯雀歌。」

  第二靈子狐素如,天狐族九公主,不說其身份尊貴,其與藺雀歌乃是臨仙門靈子最為出彩的兩個。她也年輕得很,雖剛剛三化,但是其靈也是帝級伴生靈,也是相當被看好的一個。還有就是垔殺苑的靈子翎瓏,作為為數不多的女性靈子,她雖不如藺雀歌和狐素如有名,卻是最為神秘的垔殺苑出身,傳言她雖不如藺雀歌那般天才,實戰技巧卻比藺雀歌高出不少。

  而男子之中,最引人關注的是突然殺出的一匹黑馬,弗羽家族的二公子弗羽乙乙。有言,世有五國九族,皆不敵一羽,這一羽說的就是弗羽家。但是不知何因,弗羽家已有數百年未參加過青藤試。如今,這個傳說里的廢物二公子竟然出現在了青藤試上,無疑惹人遐想。

  其後,就是傳聞與弗羽家二公子在某巷打得不分上下的面具男染霜。他神秘至極,聽有幸見過那場戰鬥的人說,這位功力之深厚,劍法之精妙,化力之蓬勃,非同凡響。還有就是北國燁言寺靈子叱靈九,根骨清奇,早已三化後期,以及南夏國的即墨六子。每個靈子都有過人之處,也都有超乎尋常的修為。到底誰會奪得前三,有太多變數。

  可所有人,在今天兩大賭坊開局之時,都傻了眼。這其中,更包括兩大賭坊之一的大掌柜柯桑。他出名的三角斜眼於此時盯著手裡一塊玉簡,扶著一塊透明琉璃眼鏡,手不停地抖:「這是哪個犢子送來的?老子眼不好使不是腦子不好使!」說完,他把玉簡朝地上狠狠一摔:「墓麼麼是誰,老子怎麼去下牌,老子的賭坊都要賠進去了!」他罵了足足有一刻鐘,喘著粗氣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肥胖的身體晃蕩了幾下,看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幾個小廝心腹,更是煩躁:「完犢子了都!還傻站著幹嘛?趕緊去給我下牌去!墓麼麼是吧,趕緊給我查啊!算了別查她了,給我去查那個押她進前三的!」

  趕走了房間裡的小廝,柯桑喘著氣坐了下來,三角小眼滴溜溜轉著,捋著兩撇八字鬍,自顧自嘟囔:「一個凡人把天狐族九公主給淘汰了,還進了前三?這也忒邪門了點,不過……也罷,我最多就是賠點金子,那些王八蛋們現在愁得頭髮鬍子都大把掉了吧?」被柯桑罵成王八蛋的其中之一,現在面如燒煳的鍋底,黝黑黝黑,狠狠地一拍桌子:「這個墓麼麼,一定是使了什麼邪術才能讓染霜認輸!我定要向疏紅苑參稟,讓他們來查!」

  「郭長老,這場比賽疏紅苑早就看過了。」楚相難得有些清醒之色,絲毫不在意郭亮明顯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怎麼,你們藺大門主可是連我楚久的話也不信咯?」

  「不敢。」郭亮眉頭擰成個麻花了,「只是門主比較關心此事而已。」柳明也不知是打圓場還是附和誰:「是的是的!郭長老,現在這事已成定數,那不如就先如此。且不說那墓麼麼是如何讓染霜認輸的,當她運氣使然罷了。馬上就開始魁靈之戰了,對手可是藺姑娘,我想,一定會有轉機的。」

  郭亮鼻子裡一哼,再不說話,心裡卻把柳明罵了個遍:你也就仗著巴結楚相的關係,不然就憑你那五化初期的水平,還想進我臨仙門當長老,真是做夢!楚相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柳明,仰面喝了一大口酒,兀自想著。柳明姿態這麼低,那位看來真如傳言中所說九化失敗了。為何選擇這個時候九化,而又為何這個墓麼麼偏在這一屆青藤試出現了,還有那個弗羽家的小子也怎就偏偏等著這屆來了?還有,那個叫染霜的神秘小子。這屆青藤試,背後真是藏著不少貴人的手呢。

  魁靈之戰,這次竟是兩個女子一決高下。一位是天之驕女藺雀歌,另一個是普通凡人墓麼麼,早就吸引了太多人關注。可現在兩個當事人,正悠閒地在擂台上聊起了天。藺雀歌還是那副天闕仙子的模樣,蔥指拿著一把翡色靈笛,其上化力濃郁如水波,最低也是一把八品靈器。墓麼麼仔細看了,笑著說:「你笛子真好看。」

  「謝墓姑娘謬讚。」藺雀歌聲音很好聽,「我有個提議給墓姑娘。我看墓姑娘你好像並未有師門。比賽結束無論結果如何,想邀墓姑娘入我臨仙門。」

  墓麼麼怔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藺雀歌眼睛裡晴明一片,沒有任何躲閃和疑色。這個提議,換成旁人,都不會拒絕。不為別的,臨仙門是隆國數一數二的頂級門派,還是數百年間唯一一個出過九華仙的門派。傳言臨仙門有一神秘之物,可助八化尊者證得通天大道。而藺雀歌的父親藺藏鋒則在數年前登上了門主之位,由她提出的邀請,意味明顯不同。

  換成以前的牧畫扇,她甚至都會動心。因為成為九華仙,曾經是她奢望多年的一個夢。可是現在的話……「謝謝藺姑娘好意,我現在還沒這個念頭,望見諒。」

  藺雀歌雖有訝色,但還是很平和地說:「墓姑娘是顧忌我師姐嗎?大可不必,我師姐實際上人非常好,你入了臨仙門就是同門子弟,她定不會再為難與你。」

  「並不是,只是現在沒有這個打算。」墓麼麼打斷了藺雀歌的話,「考令已下,開始?」藺雀歌見她如此,有些失望之色,「墓姑娘可以先考慮考慮,青藤試結束後我還要在隆天待上一些時日,臨仙門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墓麼麼只笑不語,微施一禮表示謝意。藺雀歌也不多言,秉笛放在唇邊,面紗也不掀開,道:「那就先多有得罪了,墓姑娘。」墓麼麼依然無動於衷,並不見有任何動作。藺雀歌雖有疑惑,可還是吹響了第一個笛音,隨著一聲高亢嘹亮的鳥鳴,自她身後竟幻出一隻巨大的火雀,大聲發於火間,聲如鐘鼓不絕,火雀凌然展翅,雙翼噴出綿長火浪,烈火滾滾中,白紗女子如一片牡丹之間靜放的白菊。

  「墓姑娘小心了。」隨她話畢,笛音一轉,明明是清脆婉約的笛鳴,伴著火雀飛火,竟剛勁如松刀竹劍,四面八方朝墓麼麼狂猛捲來。灼風熱浪吹開了墓麼麼額前的髮絲,她依然平靜如昔,眼看火劍火浪就要將墓麼麼吞沒,她點了點頭,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乾脆地說了三個字:「我認輸。」火於一瞬擦著她的髮絲飛過,墓麼麼都可以聞見自己的頭髮被燒焦的味道。

  「你,你?」藺雀歌顯然是差點沒收住勢,面露震驚之色,「你認輸了?」

  「對啊,我肯定打不過你,我又不想找死。」

  「可你為何不一開始就認輸?」

  「想看看傳說中的火雀帝靈,果然很漂亮。」墓麼麼撩開耳邊燒焦的髮絲,笑容溫和。「對了,記得通知下你師姐,別忘記當日的賭約。日後,我一定會上門收這個小婢。」

  這屆青藤試,走向簡直是萬馬奔騰都拉不回來的跑偏。先是來了個騙子,再後來就是為了個凡人破格開屆,最後——這個凡人還真進了前三甲?現在,所有靈子都聚在懷嬋閣二層,面對璇章上金輝滿滿的青藤十子名單,表情各異。青藤十子並不在這裡,他們需要沐浴熏衣之後等候面見懷嬋閣閣主。可他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只是,還多了一些別的表情:那個讓他們心塞至極的墓麼麼,哪裡去了?弗羽乙乙左右看了一圈,眼神落在了狐素如身上。苗妍在她身後忙不迭地給她捏著肩膀,時而唯唯諾諾地附和兩聲。

  「狐素如,墓麼麼呢?」他心裡很不痛快,俊逸的臉上明顯帶著煩躁。

  狐素如冷笑一聲:「可笑!她在哪裡我怎會知道?」弗羽乙乙皺了眉頭,剛想繼續追問,房間門被人打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墓麼麼。她進了門,十分禮貌地對房間內等候的靈子們友好地笑笑,神色謙和得體。墓麼麼選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了下來,也沒有特意去看狐素如的方向。反而是幾個靈子包括弗羽乙乙下意識地看向狐素如,然而奇特的是,咄咄逼人的九公主面色變了幾變,跟身後的苗妍嘀咕了幾聲,又拉著藺雀歌小聲說了幾句,之後只是怨毒地盯著墓麼麼,並無多言。難道是我想多了?弗羽乙乙心裡嘀咕。

  不過半刻,來了一綠衣弟子,對著青藤十子拜禮之後,說道:「諸位請隨我來。」說完,他手裡拿出一塊琉璃方牌,在上面虛畫了幾個符號。頃刻,他面前竟憑空出現了一道光彩熠熠的門,然後對十子彎下腰,自己率先走了進去。緊隨其後的青藤十子走來之後,都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們好像走進了星河之中,上下左右全都是漫天星子,好似踩在虛空里。不愧是擅長幻術奇陣的懷嬋閣,挪移之術和幻陣結合得完美無比。墓麼麼伸出手,碰了碰身邊懸浮著的一顆巴掌大的星星,那星好似活了一般,顫動了兩下飛出老遠,久久,落在了他們眼前最亮的一顆橘色星星旁邊。那橘星甚為巨大明亮,從那星之間竟杳然無聲地伸出了一隻戴滿玉符的手,輕輕捏住了剛才飛過去的星。

  「你們的獎勵,就在這裡。」隨著一句嘶啞蒼老的話語,自那橘星四周飛舞著的星星里,陡然飛出十顆,來到了他們面前。「這些靈器都是聖帝親選於蟾桂宮,它們既選擇了你們,請讓它們隨爾等征戰未來。」墓麼麼盯著選擇了自己的那顆星星,並不如其他靈子一樣在意其中會是什麼靈器,她反而莫名其妙覺得,這個聽不出男女年歲的聲音,有種熟悉的感覺。她若有所思,良久才伸手拿下面前的星。那星落在她手中後,光華漸黯,水一樣在她手心融化,露出一隻小小的翅型耳墜。防禦靈器嗎?拿起那耳墜,造型倒是別致,是隆國女子最愛的蘇絡長絲耳飾,品階倒是不錯,只是對於沒有化力的墓麼麼來說,怕只能當個純粹的裝飾品了。

  「爾等退下吧,三日之後蟾桂宮裡的青藤宴會賜予爾等最高的榮耀。」

  「青藤宴後懷嬋閣初雲廳,吾等卿來。」腦海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正是橘色星辰里那人的聲音。墓麼麼面色如常,似乎並未聽見那個聲音。一眾靈子回到住所,弗羽乙乙把翎瓏送進房間,身子一轉,來到了一處偏房。墓麼麼還沒來得及拿出鑰匙,頭頂就被一個陰影籠罩。「出去喝一杯怎麼樣?」弗羽乙乙胳膊撐在她的頭頂,身體側歪著,兩顆虎牙特別顯眼。她嘆了口氣:「我要是你,現在會躲得遠遠的。」弗羽乙乙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眼前一花,一道冰劍帶著他額前碎發猛然扎到了門上。「你是不是有病?」弗羽乙乙摸著自己被削了半截劉海的頭髮,氣不打一處來。「她哪也不能去。」染霜道。墓麼麼渾然不管兩個人劍拔弩張就要打起來,拔出鑰匙開了門,然後砰一聲關了門。

  「你個神經病,耽誤小爺大事!哎哎墓麼麼,改日有機會一定要出來喝一杯啊!」外面不停叨叨的弗羽乙乙,並不知道房間裡的墓麼么正微笑地看著脖子上突然出現的一把彎刀。那彎刀很別致,帶著迴腸劍的弧度,又有吳氏霜月鉤的刀光,來的是個專業殺手嗎?

  「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現在離開,留你賤命;晚上一日,卸你雙手;晚上兩日,卸你雙腿;晚上三日,滅你全族。」

  「天狐族真是人傻錢多,一天買兩個殺手,就為了給我捎句話。還不如來點實際的,把請你們的錢給我,拿錢讓我走不就好了?」墓麼麼渾不在意,輕佻得很。

  那殺手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用了力氣,斥道:「閉嘴!誰說我是天狐族派來的了?」

  「大哥你輕點,很痛的。」墓麼麼痛叫一聲,舉手表示誠意,「像您這樣的絕世高手,除了財大氣粗的天狐族和弗羽家還有誰能負擔得起?只是比起花錢買命,弗羽家更喜歡收錢賣命。別擔心,我是肯定不會說出去的,畢竟我還等著賺你們天狐族的靈石。」身後殺手半天才擠出一句:「你要靈石?」

  「對啊,越多越好,給得越多我心情就越好,心情好腿腳就麻利,自然走得也就越快咯!」

  「哼!等我消息!」那殺手收起刀。墓麼麼背對著殺手,眼角餘光看見那殺手已經打開了虛空門隨行符啊?天狐族為了不讓她出現在這青藤宴上,當真是下了血本了。

  「大哥你等下,給我留個信物唄,想讓我走的人這麼多,下次好給你打個八折……哎呀呀,好好我閉嘴就是,您這刀也忒鋒利了點。主要是為了警告那些旁的別有用心的人不是?」

  那殺手冷哼一聲,似乎在跟人靈音傳著什麼話。良久,聽到身後那殺手已經消失在隨行符內,墓麼麼頭也未回,揚起手來接住從身後飛來的一樣物事。「拿著這根銀針,沒人敢再來接你的活。」殺手的聲音漸漸飄散,她看著手裡一根再尋常不過的銀針,眯起眼睛,慢慢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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