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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麼忠心耿耿,請您老一定要轉達。

  顧星檀又開始持續發燒,整個人迷迷糊糊,雪白細滑脖頸,冒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一直蔓延至全身,渾身都像是被水浸透。

  越發濃郁的西府海棠香夾雜著苦澀的消毒水味道,縈繞在偌大的房間。

  顧星檀被這場持續不斷的高燒灼得渾身僵疼,隱約察覺到有人在幫她擦身體,睫毛顫著,想睜眼看是誰,卻沒有半分力氣。

  女傭下意識放輕了動作,為太太擦拭胳膊、手,下意識想抽出她手心裡的懷表。

  顧星檀本能地收緊那枚古董懷表,原本粉潤指甲,此時泛著病態的白。

  即便燒得糊塗,也不鬆開半分。

  她皮膚極嫩,每次打針,都會在又白又薄的手背皮膚留下淺淺針孔,邊緣泛著青紫色,此時攥緊時,越發明顯,襯得如玉雕琢的縴手呈現出淒悽慘慘的破碎美感。

  顧星檀陷入夢魘的混沌間,隱約聽到容懷宴用低涼冷靜的聲線詢問:「怎麼又反覆燒?」

  「不會燒壞腦子?」

  即便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聽到這話,顧星檀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漂亮眉尖。

  高燒反反覆覆這三天,顧星檀清醒的時間極少。

  最後一天,才徹底分清現實與夢境。

  顧星檀倚在寬大的枕頭上,小口小口的抿著清淡的魚湯,隔著裊裊升起的白霧,望向旁邊那存在感極強的男人。

  容懷宴安靜地坐在床邊,姿態閒適從容,黑色襯衣袖口微微鬆開,露出一截線條修勁有力的手臂。

  下一秒。

  帶著清冽烏木雪香的腕骨靠近,冰涼掌心搭在她略燙的額頭。

  顧星檀捧著精緻小碗的手心頓住,怔怔地望進男人那雙幽深清冷的眼眸。

  仿佛烈焰血海之間,冒出來細碎沁涼的雪花,一點一點融化,融於一體。

  男人好聽聲線染了點低低的啞:「燒退了些。」

  乍然聽到他提及高燒,顧星檀指尖無意識顫了下。

  「啪……」

  一聲。

  湯匙陡然跌落進白瓷碗內。

  第25章

  「別怕」

  那日察覺到顧星檀對高燒避而不談,容懷宴再也沒提及過。

  將大部分時間放在畫室。

  對此,被迫加班一星期的集團副總怨聲載道。

  安靜畫室內,充斥著雅而古樸的墨香。

  隔著一層透明玻璃,外面大團大團的雪花,如雲朵墜落,密密麻麻地織成了一片雪制的巨網,將整座城市覆蓋其中,除了潔白,不露分毫顏色。

  遠遠望去,像是一副色彩雅致的水墨畫。

  與鋪在白色木紋桌面那全了畫意後,表現得墨色深沉、一眼驚艷的千年古畫,形成鮮明對比。

  若非容懷宴收了筆。

  大抵沒人看得出來,這幅畫,是被後人修補過的。

  仿佛從千年後現世,便是這般。

  男人冷白如玉的指尖,不小心沾了點墨,他拿起旁邊的紙巾,一邊賞畫,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低斂的眉目淡若青山,賞得卻不是被他全好的畫意,而是——

  顧星檀復原修補的痕跡。

  ……

  容懷宴畫畫時,向來不允許任何人打擾,這是從小的習慣。

  所以,當他將還原如初的古畫收起打開門時,便聽到等在外面的老管家道:「先生,太太十分鐘前,開車出門了。」

  容懷宴隨手將畫盒交給管家,語調透著幾分冷漠的冷靜:「她大病初癒,外面雪下得大,怎麼不攔住?」

  老管家猶豫半秒。

  想到太太那雙漂亮眸子望著人時,簡直能讓他老人家把心都融化了,哪裡捨得拒絕。

  越發理解老家主選擇這位孫媳的原因。

  實在是太招人心疼。

  嘆了聲:「攔不住。」

  看到容懷宴跟保鏢打電話,一刻不耽誤離開的背影。

  管家感嘆:就是先生這座雪山,也遲早要被融化。

  容懷宴對自己這位太太也有幾分了解。

  顧星檀脾性看著懶洋洋的,什麼都不在意,實則執拗偏激。

  召陵墓園。

  雪中一抹穿著黑色大衣的纖細身影格外顯眼,少女被凍得泛著緋色的手中捧著大束山茶花,與白茫茫的天地幾乎分不清。

  顧星檀靜靜地望著墓碑照片上比江南女子還要溫婉動人的面容,她永遠定格在年輕的模樣。

  這樣喜歡繪畫,從小立志於成為頂尖畫家的女子,最後卻因重度抑鬱而以最慘烈的方式、用她最心愛的那套繪畫工具自殺。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慢慢蹲下身子。

  指尖輕輕拂開冰冷墓碑上方那一層薄薄的積雪,輕軟好聽的音色在雪中透著點飄渺,「媽媽,我來看你了。」

  準備放下花束時,視線不經意瞥過那埋在薄雪裡兩束新鮮的山茶花,淡色的唇瓣勾起諷刺弧度。

  這個天氣,誰還來看看媽媽,不言而喻。

  下一刻。

  顧星檀面無表情地將那兩束花掃到最角落位置,把自己帶來的那束放到了最中間。

  原本暫停的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大團大團地從天空掉落,積雪幾乎壓垮了兩側常青的枝葉。

  少女呆呆地蹲在墓碑前,細碎雪花凝結在她纖長卷翹的睫毛,越掛越多,她有很多話想要跟媽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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