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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還等著召見,與陳慎之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走遠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李斯和那陌生男子的方向,稍微思忖了一會子,這才轉身離開。
陳慎之走了之後,嬴政便召見了李斯,且讓趙高出去侍候。
營帳中只剩下嬴政、李斯還有那陌生男子。
李斯道:「陛下,這位便是李斯為陛下尋來的……方士。」
是了,方士。
日前嬴政讓李斯去尋方士,目的自然是為了解開自己與陳慎之這古怪的對換,身為一朝之君,每每夜間便會與陳慎之對換,這說起來簡直不像話,若是有第三個人知曉,絕對後患無窮,甚至危禍大秦江山的根基!
嬴政想要根除這種事情,但又想不透根源,所以只好想到了方士。
嬴政不方便將個中緣由告訴方士,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讓方士寫過驅邪的儺文來,嬴政佩戴在身上,如此一來,便可妖邪不近身。
方士也不敢多問,將儺文雕刻在美玉之上,請嬴政佩戴,便可消災驅邪,令一切鬼邪勿近。
李斯是個聰明人,也不多問,等方士雕刻好儺文,便帶著方士離開了,營帳中只剩下嬴政一人。
嬴政拿起美玉來,在掌心把頑一番,便將美玉佩戴在自己身上,隨即拿起簡牘繼續悠閒地看書。
嬴政雖在看書,注意力在簡牘之上,但餘光總是瞥著天色,眼看著日頭慢慢落下,越來越昏黃。
「趙高。」嬴政朗聲道。
趙高在營帳外侍候,聽到聲音,立刻跑進來,道:「陛下,小臣在。」
嬴政道:「甚麼時辰了?」
趙高回話道:「陛下,該用晚食了。」
竟是到了晚食的時辰,按理來說,平日裡這個時辰馬上便要對換,否則也不會總便宜了陳慎之,每每陳甚至頂著自己的身子大快朵頤,第二日嬴政總是要積食。
嬴政眯了眯眼目,這個時辰都未對換,看來……儺文竟是有用?
嬴政道:「布膳罷。」
「敬諾,陛下。」
趙高吩咐布膳,寺人宮女魚貫而入,早就準備好了,將膳食酒飲擺上,請嬴政用膳。
嬴政很久沒有這般悠閒自得用晚食了,撿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食了,眼看著用了晚食,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營地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嬴政挑起唇角,果然,這儺文有用,從今兒往後,朕再也不必與陳慎之那小小子互換身體了。
嬴政寬大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胃部,心中思忖,不積食的感覺,原是這般,嘶……朕的腹部怎麼好似比以前摸起來寬厚了一些,難不成真的被陳慎之糟蹋胖了?
時辰一點一滴的流逝,嬴政已然有很久沒用過晚食後悠閒自得的看書了,今兒個突然這麼清閒,當真有些不適應。
「陛下,」趙高走過來,恭敬的道:「梁父山當地的官員,為陛下獻禮來了。」
嬴政此行從咸陽來封禪,一應吃穿用度,全都走的是國庫開銷,沒有讓當地的官員與百姓動用一分一毫,便是為了封禪的美名。
不過當地的官員還是要巴結嬴政的,這麼大好的機會,他們怎麼能錯過呢?如是錯過了,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陛下了。
嬴政今兒個心情不錯,放下手中簡牘,道:「讓他們進來。」
很快,梁父山當地官員恭敬而入,跪拜作禮,將禮物一次陳列開來,畢竟梁父山不是大地方,這些禮物嬴政見怪不怪,全然沒能入眼的。
嬴政的目光平靜的從這些禮物上掃視過去,挑了挑眉,從一個錦合中,將一塊竹雕的牌子拿起來,小巧的竹牌躺在嬴政寬大的掌心中,簡直不值一提。
然,這竹牌之上,雕刻著一位美人的畫像。
美人風姿卓越,雖有一些年紀,但比青澀少女更加曼妙嫵媚,雖是雕刻的竹牌,那但溫柔善解人意的笑容,仿佛解語花,恍然若真。
當地官員見到嬴政正在端詳竹牌,立刻道:「陛下,此女還是本地有名的謳者,擅長歌頌,若是陛下覺得這營間煩悶,無有消遣,不如請謳者前來,解解煩悶?」
謳者便是當時的歌舞姬,當地的官員說的很是委婉,其實便是想要給嬴政的後宮塞女子,若是有人能得到嬴政的寵愛,那麼雞犬升天,旁人也跟著得好處不是麼?
嬴政這些日子忙著封禪,自然要清心寡欲,後來與陳慎之對換身體,每每晚間都會對換,雖隨行的隊伍里,的確有嬴政的妃嬪,但嬴政哪裡有時間,哪裡有閒心去招幸妃嬪?
嬴政挑了挑眉,將那竹牌「啪」一聲扔回錦盒裡。
這一聲輕響,嚇得當地官員們一個激靈,均是垂低頭顱不敢吭聲,還以為嬴政看不上這小地方的姿色。
卻聽嬴政道:「叫她過來罷。」
「陛、陛下?」當地的官員沒見過大世面,一個個還沒反應過來,還是趙高會看眼色,道:「敬諾,陛下,小臣這便去吩咐。」
今日嬴政沒有與陳慎之對換,當真是天大的幸事,封禪大典也順利完成,解除了嬴政的心頭大患,如此一來,嬴政的確想要放鬆放鬆,聽聽曲子也不妨。
趙高領著當地官員去置辦,嬴政在營帳中等候,悠閒的歪在席上,一手執著簡牘,一手端著羽觴耳杯,輕輕的呷了一口甜酒,只覺愜意得不了,從今兒往後,自己再也不必與陳慎之對換,一想到此處,更是愜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