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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慎之看了一眼趙高,點點頭,道:「也好。」

  趙高趕緊跪下來,雙膝跪地,雙手捧著魚羹的器皿,讓陳慎之盛湯,把最後的湯頭全都盛出去。

  陳慎之還指揮道:「斜一點。」

  「是是,小臣敬諾。」

  陳慎之又道:「再斜一點。」

  「是是,小臣敬諾!」

  嬴政剛解決完了找茬兒的卿大夫們,一抬頭,便看到陳慎之一點子君主風範也未有,讓趙高端著器皿,正在盛湯,這種舉動是嬴政一輩子都不會做的,嬴政頭皮發麻,這眾目奎奎之下,萬一陳慎之只因為吃食,毀了自己個兒的威嚴,如何是好?

  他當即端起耳杯,佯裝敬酒的模樣,想要上前提點陳慎之。

  嬴政堪堪走過去,還未走到陳慎之面前,便聽到「嗬……」一聲抽氣聲,是上手的陳慎之發出的。

  燕飲大營其樂融融,但其實卿大夫們全都用餘光觀察著陛下,陛下的一舉一動,都是焦點,別看陳慎之只是小小的呻⚹吟了一聲,但便是這麼一聲,嚇得眾卿全部噤聲,連呼吸都屏住了,一時間燕飲大營里靜悄悄的。

  陳慎之正在食魚羹,突然抽了一口冷氣,慢慢抬起手來,似乎捏住了甚麼,低頭一看——魚刺?

  原來是魚羹中的魚刺,因著魚羹泡了米飯,米飯與湯羹混合在一起,很難分辨魚刺,難免被扎了一下。

  陳慎之只是被輕輕扎了一下,因著他以前從未感覺過疼痛,身子的應激反應讓他下意識抽了一口冷氣,這被魚刺扎的感覺還挺新鮮的。

  陳慎之將魚刺摘下來,捏著看了看,趙高卻渾身一震,大驚道:「陛、陛下!血……陛下流血了!」

  陳慎之一臉迷茫,舔了舔唇舌,口腔中好似的確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陳慎之以前在書本上看到過,這便是血的味道,那股腥甜的味道,應當便是鐵鏽的味道。

  牙床柔軟,被魚刺扎了一下,自然會流一點子血,在口腔中完全不必擔心甚麼,馬上便能止血。

  陳慎之沒當一回事兒,趙高卻嚇得猶如驚弓之鳥,大喊著:「醫官!快!快傳醫官!陛下、陛下流血了!」

  羣臣慌張不已,陳慎之一臉迷茫,唯獨嬴政覺得頭疼,不知情的,還以為燕飲大營混入了刺客,陛下血流如注呢?誰能想到,只是一根小小的魚刺,引起的騷亂……

  陳慎之後知後覺,抬手阻止道:「不必找醫官。」

  「可、可是陛下……」趙高還未說完,陳慎之果斷的阻止了他的話頭,道:「不必,一點點小傷而已。」

  正說話間,有人快速走入營帳,「咕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然後膝行上前,一面上前一面磕頭,口中哭喊著:「陛下!陛下饒命啊!陛下,小臣……小臣一時失察,還請陛下饒命啊!」

  陳慎之更是一臉茫然,甚麼情況?吃著飯還有人突然進來請罪?

  看那衣著,應當是膳夫。

  進來的的確是膳夫無疑,正是做這道魚羹的膳夫。

  膳夫們都知曉,陛下喜歡食清淡的吃食,例如食魚,所以每次的膳食里必然有魚,但是陛下又極其討厭遇刺,不喜自己摘遇刺,所以膳夫們都是將魚刺摘乾淨的。

  方才陳慎之被魚刺扎傷了,還扎出了血,險些叫了醫官過來,膳夫們自然聽到了消息,嚇得做魚羹的膳夫前來請罪,不停的叩頭。

  燕飲大營之中悄無聲息,只剩下膳夫的哭求聲,其他卿大夫猶如看熱鬧一般,誰也沒有說話,畢竟在他們眼中,膳夫便是螻蟻,做錯了事情,碾死便罷了。

  陳慎之目光平靜的凝視著那膳夫不斷哭求,低頭看一眼案几上的遇刺,隨即道:「起來罷。」

  卿大夫們還等著看戲,哪知道下一刻,「陛下」竟然要膳夫起來?這是甚麼意思?

  膳夫也是一頭霧水,顫巍巍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

  陳慎之捏起那根魚刺看了看,道:「不過一根魚刺,只是……」

  剛剛起身的膳夫嚇得一個激靈,咕咚又跪了下去,咚咚咚開始磕頭,大喊著:「饒命啊!陛下!饒命!饒了小臣罷!小臣知罪,知罪啊!下次再也不敢了。」

  陳慎之頗為無奈,看了一眼營帳下手的嬴政,想來平日裡真正的秦皇陛下威嚴不可方物,所以才會嚇壞了這些膳夫罷。

  陳慎之像模像樣的道:「朕……並非要治你得罪。」

  膳夫狐疑的抬起頭來,戰戰兢兢得道:「謝、謝陛下!」

  陳慎之指著那盤魚羹,道:「只是這魚羹,乃是醃製的鹹魚製成,這樣的魚羹一般選取鮮活的活魚,熬製出來才比較鮮嫩,醃魚始終差上一些,口感低了一層。」

  卿大夫們萬沒想到,今日陛下變了性子,竟和膳夫們討論起吃食來了?

  嬴政只覺頭疼發作,愈演愈烈,就別指望著陳慎之能用自己個兒的身子做甚麼好事兒,果不其然罷!

  膳夫一臉迷茫,正愣在當地,道:「陛下……陛下所言甚是,這醃魚的確,的確沒有活魚口感好,只是……只是……」

  慶功宴飲在泰山之陰舉辦,想要運送食材十分不便,上好的活魚到這裡都死了臭了,如何能入菜?所以膳房最後還是用了醃魚來做魚羹。

  陳慎之託著腮幫子,注視著那道魚羹,道:「這醃魚的口感不差,若是能做成臭鱖魚,味道一定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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