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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慎之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絲的狡黠,不,在嬴政的臉面上,這一絲絲的狡黠變成了陰鷙,笑起來令人後脖子發麻。

  「愣著做甚麼?不怕拉衣裳里?」陳慎之終於道出了緣故:「我給你飲的是燈油,哪是甚麼毒物?你現在腹中絞痛,再不去民溷,真真兒要拉衣裳里了,你不介意,我們倒是介意得緊。」

  「你……你……你——」刺客小頭目的表情一點點龜裂,從目瞪口呆到面紅耳赤,緊跟著臉色爆紅,漲得猶如一塊豬肝,還是血色豬肝,半生不熟的模樣,大吼著:「爾敢耍我!!」

  是了,刺客不怕死,那怕甚麼呢?自然是怕失節。

  刺客灌了燈油,急於排泄,怕是在刺客歷史上都絕無僅有,這若是傳出去,還算是甚麼刺客死士,非要被「同行」笑掉大牙不可,豈不是失節?

  他一激動,血行加速,腹中反而更是絞痛,那種想要排泄的感覺直衝腦袋,差點就地解決。

  「萬勿激動,」陳慎之好心好意的道:「一激動便排出來了。」

  「你……你……你……」刺客小頭目仿佛只會說一個「你」字兒,剩下甚麼話都說不出口,儼然失語症患者。

  章邯歲不拘小節,但此時亦有些嫌棄,擺了擺手,示意一個弟兄將人拖出去,帶去民溷解決生理問題。

  剩下的刺客臉色也相當精彩,五顏六色,五彩繽紛,五味俱全,這可謂是他們刺客死士生涯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失敗,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章邯看了一眼那些刺客,道:「剩下的人,如何處理?」

  「嗤——」公子嬰冷著臉將佩劍抽出,面無表情,仿佛一尊石雕一般掃視著他們。

  陳慎之道:「想讓他們說出詹兒,不,魏公子的下落,應是不可能的。」

  「你死了這條狗屁心罷!」刺客們紛紛叫嚷,仿佛嗓門兒大了,便能找回方才的顏面:「我們忠心於魏公子,絕無二心,你就算殺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告訴你魏公子在哪!豎子!庸狗!」

  公子嬰眼看這些人對「君父」出言不遜,當即便要出手,陳慎之已然見過了公子嬰的武藝和冷酷,早有先見之明,攔住公子嬰道:「且慢出手,他們說得倒是實話。」

  刺客一時又是面面相覷,不知陳慎之贊同的是哪句。

  陳慎之繼續道:「這些刺客應該不會告知咱們,魏公子的下落,當然,並非他們以死效忠,志向高遠,而是他們壓根兒不知道魏公子在何處……魏公子早跑了,不是麼?」

  刺客的臉色又凝固了,一個個低頭不語。

  章邯道:「哼,那這些人,豈不是沒有了價值,要如何處置?」

  嬴政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魏國餘孽,不除不可!如今泰山封禪在即,各地餘孽紛紛騷動,魏公子派來刺殺的刺客全部落網,正是大好時機,應當一併處置,以除後患才是……

  就在嬴政沉思之時,陳慎之已然輕飄飄的開口:「放了罷。」

  「放、放了!?」刺客們異口同聲的反問。

  嬴政投去疑惑的目光,看向陳慎之,陳慎之聳了聳肩膀:「不放還能如何?全都殺了?」

  正和嬴政心思。

  但此時的嬴政……不過一個宮中逃跑的寺人罷了,若是全都殺了,豈不是要掉馬?

  陳慎之開頑笑一般的道:「今日這些刺客失敗,又受燈油之辱,必是要失業的,再者說……」

  說到此處,聲音頓了頓,負手慢慢踱步,挑唇一笑,道:「「近者親其善;遠方慕其德;兵不血刃;遠邇來服」,誅心之論,並不需要見血,魏公子若是知曉刺客被抓住,卻好端端的生還,難道不會心生嫌隙麼?他們自己便會方寸大亂。」

  ……

  泰山。

  幕府營帳高聳於泰山腳下,秦軍武士駐兵森然,黑甲將士鱗次列隊,夾道幕府兩側,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纏綿山道,竟是望不到盡頭。

  「封禪,要用蒲草包裹車輪,以免傷到山上的一草一木,尤其不可帶兵,簡樸輕行,方顯對天地的敬重啊!」

  「不可,不通!爾等儒生便是如此唧唧歪歪,泰山封禪如何能不帶兵?放眼望去餘孽未消,匪徒橫生,帶兵上山才是萬萬之策!敝人拙見,封禪大典,必要隆重恢弘,包舉宇內才是!」

  「不可啊,大錯特錯!封禪一貫是我們儒家之說,豈能聽你們法家之言呢?」

  「如今天下一統,儒如何?法如何?泰山封禪,為何不能由我們法士進言?你們儒生博士,也太霸道了一些罷!」

  幕府營帳中,儒家博士、法家學士吵做一團,幕府鄭重代表天子的席位空置著,靠下一手卻有人坐在那裡,任由儒家法家如何爭吵,此男子只是微微閉目,八風不動。

  「嘩啦——」營帳帘子被打了起來,一個宮衛從外而入,恭恭敬敬的無聲作禮。

  那安坐於次手的男子慢慢張開眼目,未說一句話,丟下一群爭吵之人,揚長而去,離開了幕府大帳,宮衛趕緊趨步跟上,一同離開了幕府。

  二人行到帳外偏僻之處,男子抬起寬大的袖袍微微一揮,身邊從者甲士全部退下,唯獨留下那宮衛。

  男子這才開口:「如何?」

  宮衛抱拳,謹慎的道:「魏公子……失敗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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