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嬴政眯眼道:「劍刃。」

  公子嬰收回手來,點點頭,道:「父親所言甚是。因此兒子覺得此傷口古怪,此子肩膀受傷,手掌卻乾乾淨淨,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痛,說明他根本沒有抵抗。」

  陳慎之看向昏迷的詹兒,詹兒的手掌的確乾乾淨淨,除了一些勞作的繭子,甚麼也沒有,更別提抵抗的傷口了。

  公子嬰又道:「此子沒有抵抗,也有一種可能,便是他熟悉信任之人,起碼是識得之人,從正面偷襲,一劍刺中肩膀。」

  陳慎之微微沉吟:「但詹兒後背傷口深刻致命,顯然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若是有人可以一劍偷襲,肩膀這道刺傷,莫不是太輕了一些?反而變成了打草驚蛇,畫蛇添足。」

  嬴政唇角輕挑,登時冷笑了一聲,他似乎明白了甚麼,就在這樣自信的笑容之下,太陽病怏怏的墜落地平線,天色黑了下來。

  「呼——」是眩暈之感,這該死的眩暈之感。

  嬴政心竅一突,猛地抬頭看向天色,難道無稽之談的事情又要發生了?

  不等他的笑容「冷卻」,嬴政眼前一花,慢慢抬起雙手,自己個兒的手掌,不再是那張寬大,因習武騎射布滿薄繭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雙白皙細膩,文文弱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掌……

  嬴政的目光凌厲,猛地去捕捉陳慎之,很可惜,他捕捉到的是頂著自己個兒身體樣貌的陳慎之。

  又……

  對換了。

  嬴政看著陳慎之,陳慎之也看著嬴政,兩個人默默無言的對視了兩眼。

  嬴政如今是陳慎之的模樣,雖他有先見之明,已經提點了自己的養子,天黑之後不要與「自己」說話,一個字兒也不要說,但其中的「奧妙」實在深刻,嬴政又是多疑之人,便算是養子,也不會與他道出其中真相。

  這會子嬴政唯恐養子與陳慎之多言,漏了他們的底細,當即突兀的開口,道:「大兄。」

  嬴政已然不是第一次與陳慎之互換了,簡直是輕車熟路,很快進入了角色,走上前去,熟絡的道:「大兄一路上辛苦了,天色已晚,要不然還是安歇罷。」

  陳慎之目光平靜的看向嬴政,緩緩的道:「安歇……我還想食些夜宵。」

  「夜宵?」公子嬰一陣奇怪,君父突然要食夜宵?

  公子嬰聽從嬴政的命令,仿佛是聽從軍令,當即不疑有他,立刻回話道:「這荒郊野嶺雖沒甚麼好食的,但若是父親餓了,兒子在屋舍里的確儲存了一些鍋盔乾糧……」

  「不許食。」不等公子嬰說完,嬴政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兒。

  只可惜,如今的嬴政頂著陳慎之那文弱的小白臉兒身子,說出這樣的話一點子底氣也沒有。

  又食?嬴政聽著陳慎之的話,心竅好像被堵住了一般,頭疾也要發作,額角的青筋砰砰直跳,難道陳慎之與自己對換之後,就知道食麼?若是叫陳慎之食了夜宵,明日自己又要胃疼,胃疼也不算甚麼,堂堂一朝之君,總是積食像話麼?

  嬴政幽幽地凝視著陳慎之,那意思好像在威脅陳慎之,讓他不許食夜宵,畢竟他們之前已經約法三章,切忌暴飲暴食。

  陳慎之似乎看懂了嬴政威脅的眼神,那「陰測測」「赤⚹裸裸」的威脅,倒是沒有堅持,聳了聳肩膀,道:「不食便不食。」

  公子嬰一時間看看嬴政,一時間復又看看陳慎之,登時不明白這是甚麼道理?他可不知陳慎之與嬴政對換了,在他眼中,便是一向獨斷專行,說一不二的君父,被一個小白臉兒給呵斥了,君父竟沒有動怒。

  公子嬰不免多看了一眼「陳慎之」,用審視探究的眼神暗暗打量,心中暗忖……

  此小白臉到底何許人也?竟能讓君父退讓遷就如此。

  嬴政咳嗽了一聲,他知道公子嬰心底里一定是驚嘆海浪的疑問,當即道:「安歇罷。」

  說完,又對陳慎之道:「大兄,這邊不錯,搪風,大兄歇在這邊如何?」

  陳慎之知道,嬴政這人心機深沉,唯恐自己與他的養子多說一句話,所以讓自己睡在他邊上。陳慎之也沒有甚麼疑義,當即點點頭,無所謂的道:「也好。」

  公子嬰這下子更是納罕了,一向冷漠的眼神幾乎繃不住。雖這年頭還未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但自古天子君主都是一個模樣兒,多疑、慎重,嬴政亦是如此,他的路寢之內,絕不容第二人立足,更別說鼾睡了。

  此時「嬴政」卻平靜的躺下來,一個磕巴也沒打,隨即閉上了眼目,仿佛這並非甚麼天大的事兒似的。

  公子嬰心中七上八下,這陳慎之,到底何許人也?

  夜色深沉。

  陳慎之席地而躺,感受著「習習的涼風」,這是他用自己的身子無法感受到的冷暖,似有些冷,但分外真實。

  正在陳慎之「抖騷」之時,「呼……」一件衣裳兜頭落下來,蓋在陳慎之身上,把他的腦袋一併蓋了起來,隨即是嬴政的聲音低聲傳來:「蓋上一些,那是我的身子,若明日著涼,饒不得你。」

  陳慎之把衣裳拽下來一些,露出腦袋,倒也沒執拗,閉上眼目,很快沉入了睡眠。

  簌、簌簌……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高懸,一條人影慢慢從茅草屋舍的地上爬起來,他的動作很慢,稍微有些踉蹌,躡手躡腳打開屋舍的舍門,悄悄往外走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