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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眯著眼目打量陳慎之的背影,荒郊野嶺的,陳慎之帶著一個僕役趕路,也不知到底甚麼身份,不只是嬴政有所隱瞞,這陳慎之必然也有所隱瞞。

  嬴政向來心思新密,且十足多疑,日後都要與陳慎之一起趕路,不得不多想,不得不防範。

  陳慎之分明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之輩,但是理起膳來,竟是有模有樣?仿佛一個老手兒?

  嬴政並不知曉,其實陳慎之的確是「個中老手兒」了,因著他酷愛讀書,且無知無感,沒有味覺,所以讀過不少食譜,香甜苦辣,都是從食譜里讀來的。

  不得不說,陳慎之還有另外一個愛好,那便是——做飯。

  嘗不出味道,陳慎之卻喜歡做飯,好像想要通過視覺來彌補其餘感知的不同,可惜的是,陳慎之一次也沒嘗出過自己理膳的味道……

  陳慎之動作麻利,讓章邯幫忙搗芝麻,自己便來和面,他要做的這芝麻燒餅,是老北京口味的芝麻燒餅,雖然面不需要太發,但也需要一些時間發酵,兩面開工,不耽誤功夫。

  陳慎之將袖袍挽起來,為了方便,直接挽到了手肘位置,露出那本該屬於嬴政的,肌肉流暢的小臂,動作熟練又利索,將麵粉和成麵團。

  嬴政站在遠處審視,越發覺得陳慎之此人奇怪,難道他是膳夫?看這動作如此熟練,如今這個年代,除了膳夫,誰還會這般熟練的下庖廚?

  然,膳夫怎麼可能穿著如此講究?且手上沒有過多的繭子,身材又如此文文弱弱。

  嬴政獨自眯眼思量,便在此時,有人慢慢靠近過來。

  嬴政一向警戒,尤其是人生地不熟,身邊又沒有心腹的情況下,有人走近過來,嬴政第一時間便戒備起來。

  ——是陳慎之身邊的從者詹兒。

  詹兒不知此時的陳慎之乃是嬴政,此時的嬴政才是陳慎之,他慢慢走過來,垂著頭了,兩隻手絞著自己的衣擺,咬了咬後牙,道:「公子……」

  詹兒一直跟隨齊王幼公子,從未發現陳慎之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如今詹兒的細作身份已然被發現,陳慎之又變成了世外高人,詹兒這細作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因此打算與陳慎之攤牌談清楚。

  但他哪裡知道,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齊王幼公子,也並非陳慎之。

  公子?

  詹兒一開口,嬴政便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地。

  「公子」這個稱謂,從春秋戰國,衍生到秦朝,都並非可以隨便稱謂的,公侯的兒子才能稱為公子,例如春秋首霸齊桓公喚作公子小白,嬴政的老爹喚作公子異人,嬴政的大兒子喚作公子扶蘇等等,這是身份的象徵,但凡有個貧民野民自稱公子,那可是要造反殺頭的大罪!

  嬴政當即眯起眼目,暗自打量詹兒,詹兒卻未有察覺,似乎還想說甚麼,他剛要開口,卻聽到「踏踏踏」的跫音之聲。

  有人走了過來,笑著打斷了詹兒的話頭:「詹兒,你可會理膳?」

  是陳慎之來了!真正的陳慎之。

  詹兒的話才說了一半兒,但此時因著有「外人」前來,詹兒也不便多說甚麼,點點頭,規矩的回答:「詹兒會理膳。」

  陳慎之道:「那正巧了,你過來幫襯罷。」

  詹兒看了一眼嬴政,第二次點點頭,道:「詹兒敬諾。」

  話兒還未說完,詹兒被陳慎之叫走了,嬴政看著陳慎之的背影,輕笑一聲,這可並非偶然,自言自語的道:「三弟倒是機敏。」

  章邯將芝麻搗碎,芝麻碾碎之後會越來越粘稠,按照陳慎之的方法變成芝麻醬,芝麻醬沉澱在下方,而上方浮現出來的便是芝麻油了。

  陳慎之將浮起來的芝麻油撇下來,裝在陶土罐子中,自己用一些,剩下的可以留起來,往後讓這些野民用芝麻油做菜吃,必然比水煮或者生食美味百倍千倍。

  搗芝麻油剩下的芝麻醬也大有用處,以前野民們也是如此搗芝麻,但只留下燈油,剩餘黏糊糊的「殘餘物」顏色不好看,好似爛泥一般,也不知如何留下來用,便都是直接丟棄的。

  陳慎之聽了只覺可惜,芝麻醬可是好物,可以做芝麻燒餅,吃老北京涮羊肉的時候調一些芝麻醬,還能做芝麻醬蘸料,鮮嫩的羊肉片在芝麻醬里一裹,羊肉的鮮、芝麻醬的咸香混合在一起,絕對是人間美味。

  雖陳慎之沒體會過這種人間美味,但書中都是如此寫的,大抵是沒有錯誤的。

  陳慎之將芝麻醬拿來,和水調和,加入散鹽調味,熟練的將發好的面擀平擀薄,將芝麻醬淋在上面,再將薄薄的面捲成長條,切成一個個面積子,包成燒餅的模樣,刷上油,便可以上鍋了。

  陳慎之喜歡兩口一個的芝麻小燒餅,吃起來方便,圓嘟嘟的芝麻小燒餅,好像一個個小象棋,看起來也可口有食慾。

  陳慎之動作麻利,將做好的芝麻燒餅上鍋,沒一會子,芝麻醬特有的香味經過烹調,便飄散出來,幽幽的瀰漫在荒郊野嶺的空氣中,愈發的濃郁。

  「好香啊!」

  「真香!」

  「這……這燈油燒起來,怎麼恁的香?」

  「出鍋了。」

  陳慎之將一個個圓溜溜,燒的酥香不已的芝麻燒餅從鍋中盛出來,放在承槃之中端出來,他做了許多,保證管夠,詹兒也端著一隻大承槃,裡面落著滿滿的芝麻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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