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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慎之一看這場面,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即盯著油燈展現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因著章邯對於這些野民來說是貴客,所以野民們特意在章邯等人的屋舍里放了油燈,這些油燈無比珍貴,平日裡誰也不會點燈,只有這時候才捨得拿出來用。

  陳慎之長身而起,走到哭鬧的小娃兒身邊,摸了摸他乾瘦的小臉蛋兒,道:「乖,別哭,叔叔給你做好食的,如何?」

  小娃兒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嘶流著鼻子,道:「甚麼好食的?」

  陳慎之挑了挑眉,沒有回答小娃兒,轉頭對野民道:「不知家中可還有胡麻?」

  「胡……麻?」野民不知陳慎之說的是甚麼,一臉迷茫。

  胡麻,自然便是芝麻,古時候管芝麻都喚作胡麻,方才陳慎之看過了,舍中的燈油便是芝麻油。

  很多人認為芝麻是漢時張騫出賽帶回來的,漢朝開始人工種植,然後推廣,其實不然,考古發現,春秋時期已經開始種植胡麻,只不過當時的芝麻,並非用於食用,而是……用作燈油。

  想必此時的胡麻還不喚作胡麻,陳慎之一指,野民這才明白過來,立刻取了一個小筐過來,道:「有有,還有一些,都在這裡了。」

  章邯奇怪道:「大兄,你這是要做甚麼吃食?」

  這些芝麻是章邯日前帶來的,章邯平日裡總是送一些糧食,或者日用品過來,胡麻是為了榨油照明而用。

  陳慎之說要理膳,卻要了一些照明的燈油,這是和解?不只是野民,就連嬴政看著也覺稀奇。

  嬴政狐疑的道:「用……燈油做吃食?」

  陳慎之看著一筐子的芝麻,微微一笑,點點頭道:「芝麻燒餅。」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闕 10瓶;今天也要好好學習建設 5瓶;

  第12章 個中老手

  「燒餅?」

  餅,嬴政是知曉的。燒餅,難道便是把餅燒了?

  不是嬴政吹牛,這天下的美味兒,便沒有他未食過的。無論是「玄山之禾」,還是「不周之粟」;無論是「烹、炙、蒸、炰、搗」,還是「燔、膾、羹、脯、臘」;無論是北方的「梨、李、棗」,還是南方的「荔、柚、梅」,嬴政都食過,而且是食得夠不夠的,其中滋味兒已經厭煩。

  說起這食用油,宮廷之中十足講究,早在先秦時代,已經開始用油,只不過並非是植物油,而是動物油,因著植物油在貴胄上流眼中,上不得台面兒,所以將動物油用來烹調理膳,而植物油用來作為燈油,甚至很多上流人士,並不用植物油作為燈油,而是一律用動物油。

  在見多識廣的嬴政眼中,這燈油,如何能入吃食呢?放在現代人眼中,就好像要用汽油來燒菜一樣,提出這道菜的廚子,不是狂人,便是痴子。

  嬴政一笑,因著實在太稀奇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難免多說了兩句:「這用油之道,「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犢麤,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膻」,三……」

  頂著陳慎之的身子說話,嬴政還不怎麼習慣,險些脫口喚出三弟,那豈不是要露餡兒?幸而嬴政及時改口:「大兄如何能用燈油理膳?弟親聞所未聞。」

  「是啊!」章邯也同意嬴政的意思,這燈油怎麼能用來吃食呢?實在……實在太荒謬了,只要想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還不如直接食湯餅呢,起碼還能入口。

  陳慎之微微一笑,他此時是秦皇嬴政的模樣,別看嬴政穿著一身寺人的衣袍,但模樣底子是不會改變的,這般溫和的一笑起來,驀然升起一股讓人信服的錯覺。

  陳慎之平靜的道:「三弟說的無錯,春天烹調羔羊小豬,需要用牛油……」

  方才嬴政說的那句「春行羔豚,膳膏香」,陳慎之有幸在書本上見過。陳慎之喜愛讀書,甚麼書都可以,但凡是書,無論是《5年高考3年模擬》,還是《新華詞典》,甚至是食譜,陳慎之都讀得津津有味,甚至倒背如流。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直白的講便是:春天烹調羔羊小豬,需要用牛油;夏天烹調雞乾魚干,需要用狗油;秋天烹調小牛幼鹿,需要用豬油;冬天烹調鮮魚大雁,需要用羊油。

  但這些烹調之中,聞所未聞的便是植物油,簡直不可理喻!

  陳慎之道:「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我便來親手理這味芝麻燒餅。」

  陳慎之要親自造飯,要的食材亦很簡單,芝麻、散鹽,外加一些面便足夠了。

  章邯熱心的道:「大兄,需要幫甚麼忙,只管你開口便是了!」

  陳慎之微微一笑:「正巧,的確需要幫忙。」

  做芝麻燒餅需要芝麻醬和一些油,都是這裡未曾有的物什,正巧了,芝麻便能變成芝麻油與芝麻醬,一舉兩得,一箭雙鵰。

  然這一箭雙鵰需要箭啊,便是磨芝麻。

  倘或在現代,想要將芝麻做成芝麻醬和芝麻油,放在破壁機或者廚師機里便可以了,但古代沒有這些物件兒,只能用手來搗芝麻,人工搗碎,光靠陳慎之一個人,恐怕明兒個天亮都食不到芝麻燒餅了。

  窮苦野民沒有膳房這麼講究,就是露天的灶火,陳慎之淨了手,將袖袍挽起來,將衣擺也掖在衣帶里,以防拖沓牽絆,那模樣當真是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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