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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慕容初算是應下。

  往集市上去的路上,墨璇還詫異於她的爽快,伸手摸了摸慕容初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認慕容初酒已經醒了,也沒有得溫病。

  「慕容小姐,你今日出門沒有換衣裳。」墨璇打量了慕容初一圈,終於發現了異常。

  「嗯?」慕容初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這是她早晨剛剛換上的。至於外袍,則是昨天花朝節時穿的那件。

  「你們世家小姐不都是至少一天換一套衣裳?」墨璇說。

  「你不都說了我和那些世家小姐不同?」慕容初反問。

  得了回答,墨璇沒再多說什麼,只在走到集市入口時讓慕容初在原地等她。慕容初好奇她在弄什麼名堂,無奈那些夢有時語焉不詳,她並不能準確知道每一天發生的事情。

  擠進人群沒了蹤影的墨璇實則是進了一家專門製造樂器的鋪子。她一進來,夥計看出她身份不凡,立刻迎了上來。

  「小姐要買什麼樂器?小店有箜篌、古琴、笛子……」

  「紫竹製的洞簫,九節的那種。」墨璇打斷夥計的話,道。

  夥計聽出來墨璇是個對洞簫有研究的,辨得出優劣,更加不敢輕慢,按要求拿出一支紫竹簫,遞給墨璇,道:「您看看這支簫如何?」

  其實墨璇對洞簫的研究僅限於此,但以外行的角度看這支洞簫,她也知道這洞簫絕非凡品。

  只聽那夥計繼續說:「這支洞簫是先生親自製成的,可不一般呢。」

  墨璇付了銀兩,拿著簫出了鋪子,向在原地等待的慕容初奔跑而去。慕容初還在原地等著她,這讓墨璇莫名有種安心的感覺。

  慕容初注意到她藏在身後的雙手,問:「時晴,你拿著什麼?」

  「這是墨時晴送給慕容因霜的禮物。慕容小姐,請收下吧。」墨璇將那支洞簫雙手奉上,仿佛手中的是一份頂頂珍貴的東西。

  慕容初接過簫,問:「時晴怎知我會吹簫?」

  「我們慕容小姐堂堂京都第一美人,不該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嗎?」墨璇眨眨眼,將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

  「我確實會。不過……」慕容初欲言又止,她想說她已經很久沒吹過簫了,墨璇卻誤解了她的意思,道:「如果慕容小姐想答謝我,那就為我吹一支曲子吧。」

  慕容初看著這支和前世墨璇送給她的那支洞簫一模一樣的洞簫,心裡泛起一陣感動,問:「時晴想聽什麼曲子?」

  「《平沙落雁》?」墨璇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只想到這首慕容初前世吹過的曲子。她第一次聽到慕容初吹這首曲子,便想起了西北大漠上大雁飛過的情景。雁過留痕,晴空萬里,大漠無邊。

  慕容初吹起了簫。簫聲本該是秀雅而柔弱的,可慕容初卻將其吹出了一種悠揚、溫和卻不易折的感覺。墨璇聽入了神,眼前只余慕容初熟練地按上每一個音節的動作。她的指法很好看,手指纖細白皙,一看便是未曾習過武的。

  一曲終了,墨璇如夢初醒,對慕容初說:「聽著這簫聲,我想起王摩詰的一首詩。」

  「什麼?」慕容初問。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①。」墨璇說。

  兩人俱是沉默。墨璇想慕容初久居京都,定是沒見過那邊塞奇景。她卻不同,征戰那些年,她看著西北邊塞無垠的大漠,早已將這景象深深鐫刻在腦海里,難以忘卻。

  「你想念西北了。」慕容初說。

  這陳述句讓墨璇微微一怔,怔愣之餘,她說:「我怎麼會想念西北呢?我回來了,就是西北太平了,我才不要再回去吃沙子呢。」

  慕容初一雙桃花眼凝視著她,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墨璇難得地服了軟,說:「是啊,我想念西北了。」

  慕容初沒接她的話,墨璇便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想念西北廣闊的大漠,想念西北翱翔的落雁。你知道嗎,在那裡,連風都是自由的。我其實害怕自己受傷,不是因為怕疼,是因為那樣的話陛下就會叫我離開西北了,就像現在。」

  「回去吧。」慕容初說。

  「我當然要回去啊,」墨璇收起偶然流露的脆弱,說,「但絕對不是現在。」

  慕容初的眼睛裡露出恰到好處的迷茫。墨璇終究是要離開的嗎?是了。慕容初心中默默想道。

  「你放心,我走之前,會讓你來給我踐行的。因霜,到時候,你再給我吹一次《平沙落雁》吧。」墨璇說。

  「好。」慕容初應了。

  ……

  是夜,京都依舊明燈如晝。隔著許多宮殿樓宇,隱隱可以瞧見夜裡京都最明亮的地方,也是最奢華的地方,大周皇宮。此刻,天和帝的寢殿外,一身著華服之人正長跪不起。他戴著彰顯身份的冠冕,劍眉星目,是一副極好的相貌,宮女見了都要臉紅幾分的那種,只可惜他的面相稱得上是冷若冰霜,平白讓人不敢接近。因此,他跪在那裡,亦無一人上前攙扶。

  京都的春天不比南方的暖和,剛剛下過雨,夜晚的地面更是寒涼,他久跪在地上,不免感受到一陣寒意。耳邊傳來腳步聲,他一動未動,感覺到身上暖和了不少——那人給他披了一件外袍。

  「長公主殿下,您可算來了。我家殿下在這兒跪了好幾個時辰了,您勸勸他吧。」祝公公低聲對那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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