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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哦,怪掃興的。」他抬手捏了捏帽沿,面容藏在了陰影里,灰色不明。

  馮世真覺得越發難過,打圓場道:「也都是我們沒事瞎操心。等到水淹過來,我們倆早就死了千萬年了。」

  「是啊。」容嘉上淡漠地笑著。

  「走吧。」馮世真朝下方飄著炊煙的寺廟望去,「飯差不多該好了。」

  她沿著來時的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身後,一身輕飄飄的話語傳來:「那你相信有來世嗎?」

  馮世真腳底一滑,身子趔趄。

  「當心!」容嘉上眼疾手快地自身後把她托住,拉著她後退了兩步。

  馮世真的臉紅透了,連耳垂都泛著粉紅。她明明平時是個手腳麻利的人,怎麼偏偏今天笨拙地好似初學步的孩子,一下子連路都不會走了?

  容嘉上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嘆道:「得了,看來只有這樣了!」

  馮世真不明就裡之際,容嘉上就已經在背對著她半蹲了下來。

  「來吧。」

  馮世真看著男人寬闊的肩背,一時沒反應過來。

  「來呀!」容嘉上回頭催促了一聲,「有事弟子服其勞。讓弟子背先生下山吧。」

  馮世真覺得自己大概臉紅得賽過猴子屁股了。她明明知道自己該拒絕,可手卻鬼使神差地伸了出去,輕輕地搭在容嘉上的肩上。明明昨晚接吻的時候手腳都纏在一起過,她此刻反而束手束腳了。容嘉上卻已等得不耐煩了,抓住她的手一扯,背著她站了起來。

  馮世真嚇了一大跳,身子騰空而起的瞬間,反射性地摟住了容嘉上的脖子。偏偏容嘉上反手過來抱她的大腿,手掌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地從她臀上摸過。

  馮世真驚叫了起來,身子向上聳,不但身軀貼緊了容嘉上的背脊,手臂還把他的脖子箍得更緊了。

  「世真,嗚嗚!」容嘉上急忙啞聲求饒,「手鬆松,喘不過氣了!」

  馮世真又急忙鬆開了手,倒是忘了自己還在男人背上。

  容嘉上咳了咳,手摟著女子的雙腿,還顛了顛。馮世真身軀一晃,不得不又重新伏了下去,摟住了他的脖子。

  背著臉,馮世真也看不到容嘉上臉上那興奮又張狂的暗笑,就像偷了酒的猴子似的,眼裡迸射著雪亮的光。

  「坐穩了。我們走咯——」

  一聲歡快的高呼,青年腳步矯健地朝山下奔去。他是在重慶山城長大的孩子,軍校訓練里重要的一項就是爬山。這小小的山坡在他腳下就如同平地一般。他根本不走石板路,而是踩著草墊岩石,大步跳躍。哪怕背上還背了個人,身影依舊輕靈得像山間的鹿似的。

  馮世真卻是在城市裡走平路長大的孩子,只覺得這一番舉動好比騰雲駕霧似的,嚇得大氣不敢出。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了,容嘉上卻偏偏站穩了。可才剛站穩,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求他好好走路,他又往另一處跳去。

  直到跳了出去,才發現此處的落差竟然有一人多高!

  馮世真這下是真嚇得驚叫了一聲,閉眼把臉埋在了男人後背里。

  只聽耳邊風聲一過,失重感令渾身寒毛倒立。緊接著,身子重重地一沉,只覺得這下要摔個七零八落了,可又有柔和而堅定的力量把她的身子托住。

  「沒事啦,別怕!」容嘉上的笑聲充滿快意和戲謔,背也跟著振動起來。

  馮世真狼狽地睜開眼。她還好端端地伏在容嘉上的背上,而容嘉上也好端端地繼續朝前走。她那一顆被甩在半空中的心落回了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著。

  容嘉上背著馮世真,一口氣衝下最後一個緩坡,到了寺廟的後門口。

  「好啦,咱們到了!」容嘉上側頭說,「瞧,這下不是方便多了?」

  馮世真正靠在他肩上,他的臉一側過來,臉頰貼上了一片溫熱膩滑。肌膚輕輕地摩挲了一下,那觸感酥酥麻麻,如電流泛遍全身,美妙得令兩人都愣住了。

  「施主,開飯啦!」一個小沙彌噔噔地跑了出來,見狀一愣,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他們。

  兩人都唰地紅了臉,馮世真發現自己的手腳都緊纏在容嘉上身上,窘迫得簡直抬不起頭。她手忙腳亂地從容嘉上背上下來,埋著頭,一言不發地就朝院裡走。

  容嘉上整了整衣服,在小沙彌光溜溜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追著馮世真的腳步而去。

  一行人在廟子裡用了一頓素齋,而後返回客棧。這一路上,誰都沒有再提山坡上的事。容嘉上乾脆閉目養神起來。

  回程的車票是下午兩點半的,馮世真回了房就收拾行李,準備往車站趕。

  她拎著行李下樓來,就見容嘉上正在同掌柜的說話。見馮世真來了,容嘉上招呼了一聲,道:「我在向掌柜詢問當年的事。你不介意吧?」

  其實馮世真是介意的。她並不喜歡別人打聽自己那段過往,更不喜歡被人用憐憫的目光注視著。她覺得容嘉上知道的越多,就進入自己生活越深,將來就越難和他斷乾淨。

  所以她不悅道:「你打聽那個事做什麼?」

  「你不想找到你的親人嗎?」容嘉上問,「你的親爹也許也一直在找你呢。」

  馮世真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胸膛里有一股憤怒在翻滾。但是她是克制慣了的人,下意識把怒意強行壓制住,冷漠譏嘲了一聲,「二十年的時間,要找我,爬也該爬來了。況且時間這麼久了,掌柜的恐怕也記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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