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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嘉上描述實在生動,馮世真不禁莞爾:「你就是為了她才在重慶多呆了一年的?」

  「誰和你說的?」容嘉上問。

  「芳樺她們。」馮世真說,「聽她們說起來,你們倆青梅竹馬,是被造化作弄才被拆散的。好不容易重逢,你又訂婚了。聽起來還真是一出波折起伏的戲。」

  「小丫頭們亂說。」容嘉上道,「我當時想去黃埔軍校。他們當時正在招第一屆學員,我背著我爹去考,居然考上了。但是我爹不同意,非要我讀商科。我便賭氣賴在重慶不走。當然,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還不是被我爹半勸半威脅地招回來了。」

  馮世真說:「飛機要飛上藍天,需要對抗地心的引力,還要對抗空氣的阻力,過程中少有差池,就會墜落下來,機毀人亡。獨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是啊。」容嘉上長嘆了一聲,「我想要獨立,也要對抗父親和家族,對抗我自己的能力不足。總覺得自己長大了,卻又覺得自己還太年輕,力量還不夠強大。」

  「這天下沒有一蹴而就的事。」馮世真道,「說真的,我還等著你開飛機載我上天游一圈呢。」

  「真的?」容嘉上雙目亮晶晶地看著她,「你想坐我開的飛機。」

  「想呀。」馮世真笑道,「我也想享一下學生的福呀。不然以我這情況,怎麼坐得起飛機?」

  「那就說定了!」容嘉上興奮道,「世真,你看好了。等我能開飛機了,第一個就帶上你!」

  「一不來上我的課了,就直呼其名了。」馮世真收拾好書本,準備離去。

  容嘉上忽然反應過來,大叫道:「你好狡猾!明明是在說你的感情,怎麼就牽扯到我身上來了?」

  「有嗎?」馮世真狡黠笑著,快步朝大門走,遠遠側頭丟下一句,「我可從沒打算告訴你。」

  容嘉上啼笑皆非,凝視著馮世真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背後。明朗單純的笑容消失,眼中剩下的,是志在必得的灼熱火焰。

  容嘉上一邊和老情人重逢,一邊訂了婚,轉頭又還哄得心上人答應留在了身邊。雖然關係複雜兩手都抓不過來,卻也足夠春風得意。

  另一頭的楊秀成卻同他完全相反。被女友戴了一頂綠帽不說,這帽子還來自自己的表姨夫兼老闆,這口氣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咽。他這日來商會上班,職員們全把他當明星看,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都等著看他和容定坤怎麼結局。

  楊秀成放下公文包,就被叫進了容定坤的辦公室。

  「來啦?」容定坤穿著鼠灰色的長褂,手裡拿著菸斗,朝楊秀成露出一個算得上十分慈愛親切的笑來,「聽說你又病了,看你臉色也不大好。要不讓喬治醫生給你看一下?」

  楊秀成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說:「只是染上了一點風寒,怕傳染給別人,不是什麼大病。讓姨夫擔心了。」

  容定坤輕輕嘆了一聲,溫和慈祥地注視著楊秀成,低聲說:「你心裡對我有怨氣,卻又不能發出來,憋著難受。我知道。秀成呀,是姨夫不好。委屈你了!」

  楊秀成清俊的臉皮抽了抽,或許想做個鄙夷的表情,又或許是不屑,還有可能是感激。總之,五味雜陳,面部肌肉不知如何協調,最終只好癱著。

  容定坤按著他的肩,讓他坐進了沙發里,自己也在旁邊的一張高背沙發里坐下。

  「我們不僅是上司和下屬,還是姨夫和外甥。雖然你是太太那邊的姻親,同我容家隔得遠,可我依舊當你做親外甥一般,培養你,提拔你。在這之前,姨夫可有什麼事做得對你不公了?」

  楊秀成低下頭去,說:「姨夫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會永遠記得。」

  容定坤搖頭道:「我同你說這話,也並不是為了提醒你記恩的。你是個能幹的孩子,今日能出人頭地,也多是你自己的功勞。姨夫是不希望因為一些小事,讓我們倆產生隔閡。」

  楊秀成癱著臉點了點頭。

  容定坤敲了敲菸斗,說:「知惠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是我也要把話放在這裡。她並不是無辜的!我還是那句話:我從來不強迫女人。」

  楊秀成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表情近乎猙獰。

  容定坤隨即又放軟了語氣:「如今她人也遠走了,就不在她背後說閒話了。出了這樣的事,姨父也很慚愧。我知道你現在和我相處會很尷尬。這樣吧,你好好休個假,放鬆一下,也好好想一想。如果你還想回來,郭經理就要退休了,嘉上年紀還小,那個總經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另有想法——那我們再慢慢商量吧。」

  容嘉上拿著一份文件過來找容定坤過目,同心神不寧的楊秀成擦肩而過。楊秀成都沒有聽到他打招呼,埋著頭大步走了。

  出了商會大樓的門,外面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洶湧地灌進了楊秀成的肺腑之中。他從頭到腳一個激靈,紛亂蕪雜的思緒漸漸有了些眉目。

  「秀成哥!」容芳林推開車門朝他奔過來。

  楊秀成見又是她,一抹無奈自眼底散開。

  「怎麼樣?爹爹說了什麼?他道歉了嗎?」容芳林拉著楊秀成焦急地問,「爹位高權重慣了,就算道歉估計也頤指氣使的,你別介意呀!」

  「沒什麼。」楊秀成輕笑了一聲,「姨夫給我放了一周的假,我打算去杭州探望同學。勞煩芳林你讓司機送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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