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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裡那桌的客人開始交頭接耳。

  「馮玉祥也加入了北伐了。」馮世真輕聲說。

  容嘉上面容晦澀,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打著。

  容定坤多年來為軍閥運輸走私軍火,戰火就是他的生機。然而就馮世真從孟緒安處得知,容定坤背後最大的買家,其實還是奉系的軍閥。北伐以來他一直觀望,也有意另投靠山。馮玉祥的這一舉動,應該會直接關係到容定坤的決策。

  「走吧。」容嘉上倏然起身,「要下雨了。」

  出了咖啡店,天際已經有隱隱的雷聲傳來,像是巨大的磨盤碾過。強勁的風吹得人都有些站不穩,連那輛小轎車也搖上了窗戶,沿著街邊緩緩開過來。

  馮世真穿著的長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絆得她腳步踉蹌。

  容嘉上大步走了一陣,見馮世真沒有跟上來,不耐煩地停下來等她。

  「馮先生打拳的時候虎虎生風,這麼現在吹了點風就走不動了?」

  馮世真氣得磨牙,道:「不敢勞煩大少爺等我。您怕吹風就先進屋子裡躲著。」

  說話間,黑色汽車逐漸靠近,忽然加快了速度。兩個在街邊躲風的行人猛地自身後向容嘉上撲了過來。

  「當心!」馮世真大喊,瞳孔驟然收縮。

  容嘉上卻似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面無表情地將馮世真往角落裡一推,猛然轉身,飛起一腳,就將一個人踢翻在地。

  馮世真退到牆角,就見容嘉上身影如掠水驚鴻一般,又是一個利落的旋身鏟腿,將另外一個人也絆倒。

  尖銳刺耳的剎車聲中,汽車擦著人停下,從裡面跳出兩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不理馮世真,直奔容嘉上而去。

  先前被打翻的兩人已爬了起來,再度撲了過去。

  容嘉上仿佛變了一個人,往日的慵懶傲慢一掃而空,兇悍之氣席捲包裹了全身,如一隻掙脫了樊籠的猛獸,冷峻鋒銳,殺氣騰騰,主動朝著對方撲了過去。

  他一擊將離得最近的人踹翻,擒住下一人的手,順勢橫腿一踢,那人撞破了咖啡店的玻璃門,橫飛了進去。

  玻璃嘩啦破碎,散落一地。白俄女招待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那被容嘉上踢開的男人重新撲回來。馮世真冷不丁從旁邊閃出,舉起花盆狠狠砸下。對方一聲不吭噗通倒地,半邊腦袋都糊著血。

  容嘉上順手撿起一個玻璃碎片,隨著利落轉身,揮出一道微光。

  歹徒慘叫,手臂鮮血迸射,濺在了容嘉上雪白的襯衫上。容嘉上緊接著一拳擊中對方鼻樑,又一記重踢將人踹飛。

  剩下最後那人大吼一聲,魁梧地身軀撲在容嘉上背後,將他撲倒在地。容嘉上被他箍住脖頸,勒得滿臉通紅,緊扣的手臂青筋曝露。

  馮世真狂奔過來,如法炮製,搬起一個花盆,咣當砸中男人後背。容嘉上趁機翻身躍起,屈膝反跪在男人背上,胳膊勒住了對方脖頸。

  男人面色紫漲,艱難喘息。

  「放鬆。」容嘉上低語,充滿冷酷,「放鬆。很快就過去了。很快……」

  男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容嘉上鬆開了手,喘息著站起來。

  馮世真氣喘吁吁,緩緩朝容嘉上走過來。

  「你沒事吧?」兩人異口同聲。

  馮世真愣了一下,望著容嘉上的雙眼,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

  「綁架。」容嘉上看似並不覺得意外。他低頭踢了踢一個倒地呻吟的男人,「老頭子的仇家都快排隊到東三省了,這種事在容家是常事。你們是哪家的?」

  那男人抱著折斷的手臂哼哼唧唧。

  容嘉上彎腰拽起他的領子,目光冰冷鋒利,「王家?還是郭家……」

  咔嚓——

  馮世真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輕微的聲音。

  倒在咖啡店碎玻璃中的男子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握著一把梭子槍,剛打開了保險栓。

  「你不說,總有人會讓你……」

  話未說完,容嘉上被馮世真猛地撲倒。槍響震盪耳膜,壓在身上的人抽了一下。

  容嘉上反手抱住馮世真,就地滾開。子彈飛竄,射在地上,牆壁上,火花四濺,窗玻璃碎裂,灑落了兩人一身。容嘉上死死壓著馮世真,將她的頭摁在懷中。

  男人打完了子彈,將槍一丟,拖著斷腿朝外面逃。

  容嘉上縱身一躍,如撲食的獵豹一般沖了過去,扯回那人,狠狠甩在了桌子上。咖啡桌頓時四分五裂。

  容嘉上雙目中燃燒著狂怒之火,一腳踏在男人後背,順手抄起地上一把餐刀,狠狠紮下,將男人的右手釘在了桌子上。

  「啊——」男人瘋狂慘叫。

  白俄女招待翻了個白眼,暈倒在了酒保的懷裡。老闆嚇得直咽唾沫。

  容嘉上站了起來,胸腔劇烈起伏,喘息粗重,冷汗順著臉頰滾落在被血濺髒了的襯衫上。他踉蹌著,踩著滿地碎玻璃,朝馮世真奔過去。

  馮世真一手捂著胳膊,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容嘉上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抓著她的胳膊看。

  「傷著了嗎?我看看!哎呀你別動!」

  馮世真本來傷不重,倒是被容嘉上粗手粗腳弄得疼得直抽氣。

  「只是皮肉傷,你弄得我更疼了……哎呀,容嘉上你放手!」

  容嘉上被點了名,愣愣地看了看馮世真,突然像是被燙了似的丟開了馮世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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