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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氣得砰一腳踢上桌子,背著包就走。
「他……」 高晨陽結結巴巴。
「不用管。」
講完題,吳恪讓高晨陽先走,彎腰不緊不慢地收拾書包。餘光里月色溫柔,夜晚靜謐。
走出校門口,十米外的土牆邊靠著一個不爽到極點的人,雙手插兜。
「捨得出來了?」
吳恪一點也不意外,拎著校服走過去,兩人並肩走進夜色中,長長的一條小街沒有別的聲音。
「幹嘛不說話,生我的氣啊。」 梁澤眼睛往天上翻了翻。
「嗯。」
「為了那個傻子?靠……」
吳恪:「別欺負同學。」
「這算什麼欺負?!我一沒打他二沒罵他,我就是看不慣他老耽誤你時間。」
「……」
「你說我說得有問題嗎,他是不是老耽誤你回家,是不是嘛你說。」
「而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聽見了,有時候一道題你講兩三遍他都聽不懂,天哪他那個腦子……」
他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嘰里呱啦抱怨個沒完。吳恪聽著,走著,額頭苦惱得發緊:「你也問我問題,你也總是聽不懂,所以我也該不理你?」
「這怎麼能一樣?」 梁澤扯住書包帶子不讓他走了,「你居然把我跟他放一起說,我在你心目中難道跟他沒區別?」
「區別在哪。」
吳恪走出去十幾米,身後還是沒有動靜,於是又停下來。回身,月光下樑澤披著一肩青霧,嘴唇繃得緊緊的,很不甘心的眼神盯著他。
「我開玩笑的。」 吳恪說,「你們有區別。」
梁澤三兩步跟上來。
「你比他傻。」
梁澤差點噎死,猛地一腳把地上的石子踢遠,「行,以後我不找你了,誰聰明你輔導誰去。」
吳恪不疾不徐:「求之不得。」
「吳恪!」 梁澤咬牙切齒地勾住他脖子,「我看你是想挨我一拳。」
吳恪想躲,卻又被他勾得更近。
「別鬧。」
「叫爸爸。」
「梁澤。」
「叫爸爸!」
雖然梁澤看著野得很,可吳恪個子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沒怎麼使勁就把他掰開了:「梁澤,我說認真的,別欺負同學。」
梁澤撇嘴:「說了我沒欺負他。」
吳恪嗯了一聲。
「我只欺負你。」
吳恪有些無奈,繼續往前走。梁澤雙手插兜跟上,隱隱約約聽到前面的人低聲說:「讓著你而已。」
慢悠悠走到家,兩人已經重修舊好了。
分開前梁澤指指天:「阿恪,看上面。」
吳恪抬頭,看見滿天星斗。下一刻脖子被人雙手包住,沒用力,軟軟地前後搖晃,外加一道悶悶的聲音:「我想掐死你。」
吳恪頭又疼了:「幹什麼。」
「老是氣我,還老給別人講題…… 你不能這樣。」 梁澤猛地咬了他下巴一口。
「嘶……」 吳恪瞳仁微顫,身體微微後退。
梁澤咬完就沒再看他,兩手拉著書包帶,右腳在地上搓了搓:「黃牌警告一次。以後別理高晨陽了,你晚上的時間都是我的,咱倆才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是誰的心跳,大得快要驚擾樹上倦怠的雛鳥。
吳恪盯了他幾秒,忽然把校服罩到他頭上,雙手使勁揉搓他的頭髮和臉。
「唔——唔——!你想悶死我啊!」
梁澤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還沒喘勻那口氣,吳恪已經轉身走了。他校服搭在左肩,右手揚起揮了揮,「明天見。」
「明天見!」
梁澤就那麼看著,看著他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漸漸就看得痴了。
那晚的星比今晚要多得多,亮得多,夜如潑墨。梁澤躺在狹窄的上鋪,枕著雙臂,安靜地看著窗外微弱的亮光。
耳邊恍惚響起高晨陽的話:
「他大學畢業之後就沒離開過,一直在臨江這邊發展。」
「臨江房價這麼貴,不把老房子賣了怎麼買得起?」
「他說,他得有個自己的家。」
頭很沉,思緒也很混亂,梁澤告訴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吳恪不可能是為了他。
這次重逢,許許多多的幻想都被打破。與此同時,妹妹來臨江找他,把他更加徹底地拉回了現實。
看到花樣年華的妹妹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想到自己連讓妹妹住間條件過得去的賓館都辦不到,他覺得是時候忘掉吳恪了。
人只要活著,就沒有辦法只為自己活著。
不能再總想著過去了。得振作起來,努力掙錢照顧好妹妹,再也不要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第6章 久病無良醫
作者有話說:
中秋還沒過完,工作就像山一樣壓下來。
加班加得煩躁的齊斯宇開車出去買晚飯,一腳油直接到了那家 「聚齊飯館」,本意是想照顧梁澤的生意,誰知店裡店外根本沒有梁澤的身影。
他問收銀員:「你們老闆呢?」 唐妙指向門口:「那不是嗎。」 招呼客人呢。
「那是你們老闆?你們有幾個老闆?」
「就一個啊。」
「那梁澤呢,他是幹嘛的?」
「傳菜的。」 唐妙做了個端盤子的手勢,「不然還能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