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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還在吊水,每次胳膊一動輸液管就跟著晃,裡面的透明藥液也跟著盪。厲醒川乾脆拿了條透過水的熱毛巾過來,板著臉幫他從額頭重新擦起。

  動作不算專業,但也不會讓人不舒服,擦到耳垂時是用毛巾包著揉,擦到鎖骨的時候又是用手包著毛巾伸進去。

  到傷口附近的時候動作變得小心:「疼就出聲。」

  凌意沒出聲。

  做這些事的時候厲醒川人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的,上半身壓低,領帶自然下垂。

  凌意閉著眼睛,右手在下面無意識地纏繞領帶,後半截全被他繞到手腕上。擦完臉頰以後厲醒川想去洗毛巾,剛一起身就猝不及防被領帶勒住,砰通一下砸在他身上。

  這麼個大活人砸在胸骨上,又是靠近傷口的地方,哪有不痛的道理。

  凌意悶哼一聲。

  厲醒川馬上撐住雙手試著起來,結果背斜到半中央就又被勒住了,只能擰眉低聲道:「鬆手。」

  「什麼?」

  「我讓你鬆手。」

  厲醒川一隻手撐在他腰旁,一隻手往外抽領帶。凌意這才匆忙把手一松,領帶倏地散開,皺巴巴地像個螺旋一樣在腰際打轉。

  「我看看。」

  厲醒川從下面撩起寬大的病號服,壓低眸子嚴肅地查看他的傷口。

  凌意輕輕吸了口氣:「不要緊。」

  他裡面什麼也沒穿,感覺有沉重的鼻息噴到赤裸的胸膛上,不自覺就伸手去遮。

  厲醒川頓了頓,抬眸輕瞥一眼,幫他把衣服穿好。

  「你剛才拽我領帶做什麼。」

  凌意也給不出什麼解釋。

  那條領帶已經皺得沒形。厲醒川問:「我還要去見思昀,你這裡有沒有備用的。」

  凌意耳朵很會挑重點:「這麼晚了你還要見他?」

  「他只有晚上有空。」

  備用的倒真有一條,就是上次醒川來的時候扔在地上那條,阿姨已經洗淨晾乾了。但凌意卻搖搖頭:「沒有。」

  「沒有就算了,」厲醒川直接將脖子上的這條取下來,領口光禿禿的,「我就這麼去。」

  走之前凌意說:「幫我把燈關上吧。」

  他抬手關上了,剛到門口,凌意又說:「幫我倒杯水可以嗎?」

  他又返身倒水,擱到床頭的桌子上,確保凌意晚上能夠得著。

  「還有別的事嗎。」

  「應該沒有了。」

  「什麼叫應該?」

  聽他有些不耐煩,凌意就說:「那就沒有了吧。」

  厲醒川就拉開門走出去。

  凌意表情一塌,側過去把臉埋在枕頭裡,張嘴用力咬了被角一口。剛靜了片刻,門卻又被人推開。

  他驀地一怔。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靜室里叩擊心門,厲醒川的身影輪廓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又回來了?」

  凌意看著他。

  厲醒川站到跟前緘默片刻,從西褲右袋裡掏出那捲領帶,丟在了被子上。

  「你喜歡就留給你。」

  他聲音很低,反襯得房間更靜。接著也沒再打招呼,目不斜視地轉身走了。

  關門的那一陣風吹動帘子,拂到病床上那張火燙的臉上。

  這算怎麼回事。

  伸手拉過領帶,那上面仿佛還帶著厲醒川的體溫,還殘留著他那種無所謂的口氣。

  凌意心頭堵了棉絮,「誰喜歡啊。」

  —

  另一邊,厲醒川大步下樓。

  到樓外,夜裡的冷風一吹,前額總算恢復冷靜。

  他點了根煙,解開扣子往停車場方向走,沒走兩步又立住,回頭望了眼住院部四層。

  那裡沒什麼好看的。

  板正方整毫無設計感的大樓,走廊刺眼的光,病房黑漆漆的窗。但他就是移不開眼。

  恍惚間他幾乎有一種衝動,上去把完完整整的凌意抱在懷裡,什麼也不做,就是抱一會兒。

  一根煙抽完,他又點了一根,咬在嘴裡低頭看著火星。

  算了。

  開車到了約定的地方,謝思昀窩在保姆車后座打呵欠,困得眼睛都泛著淚。

  厲醒川鑽進去,兩個助理就同時下車,一前一後瞭望把風,司機也走得遠遠的。

  聽見動靜謝思昀掀起眼皮,確認是誰後又閉上,「你來了。」

  厲醒川坐到他身邊,聞見他渾身酒氣。

  謝思昀頭重重磕到車窗上,「我今天差點兒又著了別人的道。」

  所以才需要朋友。

  厲醒川一凜,拉開一段距離檢視他。見他緊張,謝思昀故作輕鬆地聳肩:「放心吧,什麼也沒發生,叫你來就是說說話。」

  他今晚被人灌醉以後強行弄到酒店房間裡去了,很不容易才逃出來。真要是發生點什麼,叫人睡一晚還算輕的,怕的是拍足幾小時的那種視頻。

  厲醒川擰眉:「誰幹的。」

  謝思昀撇嘴:「你就別管我的事了,一個凌意還不夠你操心的嗎。」

  「明天還拍戲?」

  「拍啊,全組兩百號人等著我開工呢,難道還能開天窗啊。」他攤攤手。

  「做不了就換個事情做。」厲醒川的建議給得雲淡風輕。

  謝思昀抬眸:「你說得簡單,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生下來就是大少爺。知道我們這種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業得付出多少努力嗎,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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