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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川躲起來不見人,你怎麼也失蹤了,你倆說好的?」

  「真分了?」

  「我見到醒川了,他狀態很不好。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還想著出國?如果真是為了出國,有必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嗎,你覺得醒川是那種經不起異地的人?」

  「在國外過得怎麼樣,過上想要的日子了?醒川不讓我找你麻煩,但我真想揍你。」

  「醒川病了。」

  ……

  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直到三年前的九月,他發了最後一條。

  「醒川去雲南當兵了,今天上午走的。」

  之後再也沒有了。

  凌意把手機收起來,轉身往街邊走。

  路上若有似無的玉蘭花香,慢騰騰地往他鼻腔里鑽。

  花期到了。

  本該開在九安的花,時隔三年開在他出獄後的這條馬路上。

  沒走多遠,他的腿就沒了力氣,心臟疼到無法再多走一步,徑直在路邊蹲了下來。

  胸腔里像有一個血淋淋的洞,因為失去了某樣東西,虛無與疼痛一同侵襲身體,瞬間便讓他頭暈目眩手腳發麻。

  他在路上暈倒了。

  朦朧中胸口仍然血流如注,有人焦急地將他救起,一路搶救呼喝腳步聲嘈雜。

  再睜開眼,他躺在中心醫院的病床上,時間已經又過了兩年。

  視野中是慘白的牆,刺眼的燈光,冰冷的儀器,還有口鼻上罩著的呼吸罩,和睫毛上凝住的細密水珠。

  他試著開口說話,卻發現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剛動了動手指,就聽見床邊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醒了?」

  他艱難地扭過頭去。

  對方以坐姿略微俯身,移到近處讓他看清,面容是跟嗓音截然不同的和顏悅色。

  「終於醒了,還記得自己中過槍嗎?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先別亂動,我叫醫生過來。」

  按下呼喚鈴後轉身回來,發現凌意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眼中是術後的混沌與疑問。

  他瞭然一笑:「忘了自我介紹,敝姓楚,楚然。」

  作者有話說:

  第42章 柔軟,堅韌,寫滿故事

  「再偏一寸命就保不住了。」

  溫度適宜的單人病房裡,這個叫楚然的年輕男人定定地看著他,幽深沉靜的眼神像是能直接望進人心底。

  剛剛死裡逃生,凌意精神和身體都還很虛弱,接收信息很遲緩。慢慢的他想起自己出事時與楊斌的纏打,想起那黑漆漆的槍口,還有槍響時鼻間嗅到的那股硝煙味。

  隨之想起的還有彼時陷入危險的厲醒川。

  醒川怎麼樣了?

  剛艱難地動了動眼帘下的眸子,就聽見床邊的人淡而無味地道:「別找了,他不在這兒。」

  楚然立在一旁,抱臂冷靜地看著他有點焦急和想要追問的模樣。看了半晌,方才悠悠吐出一句:「真是個傻子。」

  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

  然後他就轉過身,走到這間單人病房的窗邊,從下面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雙手撐在窗台上。

  絲絲縷縷的花香飄入房中。

  這裡是整個中心醫院條件最好的病區,樓下就是半月形的徒步花園,一年四季花團錦簇,而且鮮有人大聲喧譁。以凌意的經濟狀況,當然住不起這裡,只會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撐在窗邊的楚然做了個放鬆的深呼吸,活動了一圈脖頸。聽見推門的聲音,他轉過頭,見到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勾著嘴角點了點頭:「開霽,你現在越發像樣了。」

  進來的男醫生笑著將掛在胸前的原子筆取下,邊朝病床走邊道:「怎麼,我以前很不像樣?」

  他俯身查看凌意的身體指數。

  對於這二人的出現,凌意仍是完全的一片混沌,可偏偏又身不能動有口難言,只能是人走到哪他那對濕潤的眼珠子就跟到哪。

  現在醫生來了,他當然就是盯著醫生。

  白大褂胸前的名牌上有三個字:程開霽。很霽月光風的名字。

  兩人距離很近,呼吸罩下的嘴唇剛動了動,發出一個「大夫……」的音節,這位程開霽醫生就聽到了。

  「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你傷勢比較嚴重,昨天剛從重症撤出來就又陷入昏迷,現在在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這幾天儘量少開口說話,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就按鈴,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他的嗓音沉穩,帶著一種莫名的安撫力。

  病人對醫生也有種天然的信任。凌意就那麼切切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倦倦的,囫圇的柔軟中又有點不安。

  程開霽被他一望,反倒手壓嘴唇咳嗽了一聲,收起筆起身:「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帶著針頭的手背微微一抬,凌意手指動了動:「他……」

  他指向楚然。

  程開霽回頭看了楚然一眼,見楚然抱臂靠牆,逆著光看不清眉目的側影。

  這個人……明明是個熱心腸偏要裝個無所謂,也難怪病人疑心他的身份。程開霽心中一哂。

  「他是受朋友之託來的,你住院多虧他安排。另外我跟他也很熟,你可以放心。」

  朋友。

  凌意啞聲重複,聲音微弱到聽不見。

  楚然後背靠牆,修長的雙腿隨意地搭在地板上,迎著他疑問的目光,眼神中有種淡漠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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