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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邵揚?」
夜色的陪襯下方邵揚滿身驍悍,眉宇間儘是黑沉,一看就絕非善類。
自從醫院那晚後戎躍就再沒見過賀嶠,所以當然更沒見過方邵揚。眼下冷不丁在酒店見到這麼個算不上朋友的人,錯愕之餘更多的是疑問。
「你出院了?」
方邵揚往他身後冷冷地掃了眼。雖然衣服上瀰漫著沖天的酒氣,可這眼神卻無比犀利清明,根本找不到半點醉意。
「跟你一起來的人呢?」
戎躍也跟著向後看:「誰?」
「沒空跟你兜圈子。」他目光冰冷,下頦偏了偏,「讓房間裡的人下來,把今晚的事說清楚。」
一聽這話,周圍的人全明白了。這哪是什麼朋友啊,分明就是仇家,裝醉把人騙下來而已!在這些眼睛好奇的盯視下,戎躍眉頭越皺越緊:「我聽不懂你的話。」
方邵揚將微駝的背挺直,緩慢環顧了一圈四周,神態看似散漫,實則給人很大壓力。
「這裡是酒店。你有家不睡,半夜帶人來開房打炮,情趣?」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以前,也許他根本不會給戎躍說話的機會。但經歷過這麼多年,他的性格也沉澱許多,不再像以前對劉晟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動手了。
「方邵揚你太不像話了。」再是什麼樣的斯文人也不能忍受這種污衊,戎躍用力扶了扶眼鏡,「你我不是朋友,我是看在賀嶠的面子上才對你客氣,再這樣——」
話音未落就被人拽著衣領拉近,嗓音陰鬱地威脅:「我也是看在賀嶠的面子上。今晚要不是他也在,你不一定能豎著下樓。」
電光石火間戎躍忽然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眉頭擰成一個結:「難道你把我叫下來是想替賀嶠出氣,覺得我背叛了他?」
方邵揚兩頰肌肉繃得很緊,這時旁邊的人衝上來把兩人拉開,不讓他們繼續發生衝突。戎躍趕緊退到安全距離整理好自己的領子,警惕又無奈地看著面前周身是火的年輕人:「賀嶠還沒跟你把話說開?」
都多久了,怎麼還在拖泥帶水,考驗也沒有這麼個考驗法。
「我今晚只是來跟老同學敘舊,並不是你以為的什麼出軌背叛。不過既然賀嶠選擇不告訴你,那我也不方便多說什麼,你只要知道你們倆的事我並沒有插手就行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是還不懂就真的怨不了別人。戎躍轉身要走,方邵揚伸臂把他攔住:「你沒有插手是什麼意思。」
年輕人果然很警覺。
戎躍前額微痛,正思考該怎麼打發他,酒店門口忽然有道熟悉的人影。看清那是誰以後,戎躍揚了揚嘴角喊:「賀嶠,快過來!」
果然,方邵揚應聲僵住。
餘光里一道瘦削的身影猶豫了一瞬,旋即慢慢走近,一直走到他們兩人的旁邊。
戎躍笑了笑:「你到多久了?」
「剛到。」
「來得正好,再晚一點說不準我的胳膊就要被他卸下來。」他扶住額,指了指身旁,「也不知道我是觸犯了哪條法律,半夜開個房間跟老同學敘舊,居然被人叫下來聽了通恐嚇威脅。」
賀嶠抿起唇,站在原地沒有講話。
戎躍低頭看了眼表:「好了,我上去了。你們好好談談,別再讓我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你等等——」
要去拽戎躍的那條胳膊被賀嶠死死拉住,方邵揚不快地看向賀嶠:「他說什麼你都信,不跟上去看看?」
「關你什麼事。」賀嶠臉上表情晦暗不明,驀地放開他掉頭就走。
「賀嶠、賀嶠。」
一個人越走越快,一個人緊跟不放,停在路邊的奔馳早就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了。
「你等等我——」街上已經靜到連上顎的共鳴都格外清晰,方邵揚拉住賀嶠,「我一沒冤枉他二沒威脅他,只是想幫你把事情問清楚,僅此而已。」
「誰要你管他,他跟我有什麼關係?」賀嶠胸膛起伏,「方邵揚你腦子長著是幹什麼的,就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輪得到你來替我出頭?」
方邵揚微微一怔,眉心一點點皺緊:「你什麼意思,跟我劃清界限?你的事我不管誰管,我不幫你出頭我幫誰出頭!」
把賀嶠吼得一言不發。
賀嶠從小養尊處優,本來是極重視教養跟禮貌的,可一到方邵揚面前就總是心潮紛亂,容易做出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此刻他儘管氣得渾身發抖,然而細究起來,竟然說不出什麼具體的緣由。
甚至這都不能叫做生氣,只是情緒上突然的大起大落。就好像親手養大的小狗跟你鬧脾氣了,離家出走杳無音信。你急得要命,出門到處找它,最後發現它其實是給你找骨頭去了,滾得滿身泥還傻呵呵地對你搖尾巴,試問哪個主人能忍得住不抽它兩下。
賀嶠站在大樹的陰影里,短短几分鐘臉頰也氣紅了,眼眶也氣紅了,轉開頭劇烈喘息。方邵揚撩開西服外套單手叉著腰,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
「怪我?」
賀嶠撇開眼不看他,胸口還在起伏。
「好,怪我。是我不對,我沒有自知之明,沒資格管你們的事。」
「不怪你怪誰?」賀嶠聲音直抖,「要我說多少遍我跟他沒關係。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以前沒有在一起過,將來也不會在一起,清楚了嗎,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