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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銳哥兒。銳哥兒領這個差事領得十分心不甘情不願,他原指望他哥哥姐姐能允他上陣帶兵,十分看不上給狗皇帝看門的差事。最後還是溫鏡,溫鏡假裝不放心地跟溫鈺念叨,說韓頃萬一有機會回宮一定會去刺殺皇帝,跟著皇帝的守關之人說不得是最後一道防線,如此重任,是不是還是另外選一名老成持重的內家高手。

  銳哥兒眼睛都要瞪出來,嚷嚷著你看不起誰!

  當即呼騰呼騰進了宮,臉上表情凶神惡煞,惹得景順帝一半是安心一半是頭疼——看溫銳的刀安心,看他的臉頭疼。比看見溫鏡還頭疼,套近乎也不理,一把刀回答所有問話,一時間裴玉露顯得真是溫和可親,每天還能請個平安脈。

  其實李卿掌無名殿也好,他能服眾,且就後來聽說的消息來看,這個李卿被他老爹坑得可是慘,雖說血緣大於天,可是韓頃不僅是李卿的老爹,還是他的殺母仇人,因此李卿大約是可以信任。最要緊的,裴卿有句話說得很是,若是沒有李卿,說不得無名殿也跟禁軍一樣,會被韓頃拉去酈王的陣營,那宮裡真正是沒有一個安穩覺可睡。

  這日李沽雪進宮匯稟防務,景順帝正召丘禾等人議政,李沽雪聽了兩耳朵,緊要的事就一項,丘禾說如今事情不好辦,酈王狡猾,並沒有急著稱帝,只說僥倖從奸人手中逃脫,一力要救父皇母后於水火,一副純孝姿態使得民間觀瞻尚可,百姓們對他並無惡感。

  兩軍對壘,真正開打之前拼的就是「勢」,說白了就是民心,民心所向才是人和,天時地利人和的人和。

  眼下長安朝廷是廣發教令陳述雲氏和韓頃的過失,痛斥酈王不服君父管教叛出咸陽,然而皇權不下鄉,百姓們覺著左右是你們老李家自己人,如今各執一詞,孰是孰非大家也並沒有特別明顯的偏向。景順帝大為光火,朕辛辛苦苦忙活三十來年,怎麼也算是為了百姓為了民生幹過些好事罷?事到臨頭居然不值爾等愚民一句偏向?

  丘禾便勸解說少部分人不明真相,已經命文人士子制文作歌,輿論扭轉是遲早的事。

  景順帝歇一口氣,道:「朕也聽說了,雲生學宮此番出力不小,當記一功。不過還是要想些旁的法子,」他抽出一本奏表,「昭告天下,對咸陽掛免戰旗。」

  幾個大人齊齊訝異:「免戰?」為何?

  李沽雪在一旁也很奇怪,免戰若是免得不好,看起來就很像是示弱,還沒開打呢士氣先輸一截可不好。

  景順帝:「去歲洪澇,四境受災,幽州戰事連綿又使倉稟空虛,而即便是一年三熟的南方禾稻,最早也要到四月份才能收上成糧,這期之前百姓吃什麼?從京中糧倉往各地發糧賑濟,這是去年秋天就開始施行的政令。昭告天下,南至百越西至蔥嶺,但凡有一戶人家沒收到這批糧,朝廷便決計不開戰。」

  啊…這是告訴天下人,即便在打仗,即便有人謀反,朝廷是勒緊褲腰帶也要先顧住民生疾苦。

  景順帝接著道:「今年第一季的禾苗要到二月上才能下地,插秧追肥,百姓們一直要忙到驚蟄前後,就告訴咸陽,這仗過完驚蟄再打。」

  丘禾看樣子是不意景順帝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反應一瞬而後立刻接上,說此計甚妙,趁這個時機還可擴充長安軍備。

  景順帝神情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有點類似於兩者之間,或者說兩者都有一些,點點頭將手上那奏表傳到殿中:「這上頭寫得清楚,眾卿瞧一瞧。」又道,「禁軍眼下再擴充來不及,不如用現成的人手,先鎮國上軍使遺孤溫氏願率江湖人士固守長安。」

  「啊,」底下有個兵部的大人看一看丘相的眼色,站出來道,「溫將軍的案子逐漸水落石出,溫將軍的公子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忠君之志一脈相承,正可以子承父業。」

  這話就微妙,子承父業,這個「業」自然不是指居庸關的防務,而是指軍職。這大人是說既然令人效忠,皇帝你也不能吝嗇,好歹給封個一官半職,人家祖上鎮國大將軍的銜就挺好。

  李沽雪冷眼旁觀,看景順帝神色那叫一個不爽,非常不情願。不過他還沒說話,丘禾先截住話頭:「啟稟陛下,臣認為不妥。一來居庸關案還未徹底查清發詔恢復名譽,二來溫氏這一代還並未有軍功,不宜封在高位。」

  嗯…丘禾明面上是不贊同,但李沽雪聽得分明,兩位擱這唱雙簧呢?一個張口從二品縱然是漫天要價,可皇帝你只管坐地還錢吶。李沽雪就看著,問題一下子從「給不給官做」變成「給多大的官做」。不一時便吵出章程,鎮國大將軍銜太高,暫先封一個歸德將軍,領京畿防務。李沽雪瞧景順帝那個樣子,一方面長安武備據防除卻白玉樓實在無人可用,另一方面他也實在心不甘情不願將兵權交給溫家。

  後面的吵吵李沽雪沒仔細聽,因那本奏表傳回御案前翻著他看了一眼,是…溫鏡寫的。親筆寫的,風姿秀逸的永興體一絲不苟,一筆一划李沽雪都很熟悉。李沽雪直覺事情不太對,溫鏡為什麼主張拖延開戰?

  他做事絕不拖泥帶水,歲日直接帶兵殺進皇宮摧枯拉朽,皇宮都能拿下,區區一個安北拿不下麼?殺伐決斷為何臨了卻要休戰?顧念民生?可是細算,戰事越拖民生越苦。顧念幽州戰事?可幽州其實並沒有戰事。溫大雖然對李沽雪本人有些看法,但上了一條船也沒有做隱瞞,已經坦誠告知,所謂黑水靺鞨捲土重來,乃是白玉樓的散騎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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