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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相?」雲皇后闔目養神,叫宮人念來聽。

  宮人答:「是,另有集賢院侍講學士與侍讀直學士,還有些崇文館、御史台等的文官。」

  雲皇后使另一宮人為她輕按額角,口中問道:「邀請本宮?」

  「正是,」宮人將奏表遞到她手中,「重陽詩會,請娘娘移步承暉殿一睹我朝士子文才。」

  雲皇后睜開眼,這些個科舉一步一步考上來的文官,一向眼高於頂,從不跟風討好哪位皇子,為了不黨不群的好名聲誰也不肯踏足酈王府一步,好像多跟他們母子倆說一句話就妨礙家裡祖墳冒青煙似的。如今楚氏賤人自掘了墳墓,朝中風向一變,這些假清高倒是肯放下身段。她嘴角泛起些笑意:「給本宮熏容梳妝,再叫把本宮那條金絲菱錦裙找出來,繡松菊持節的那件兒,本宮去瞧瞧詩會。」

  待傳訊宮人出去,一直默默按著她額角的宮人輕聲詢問:「那尋人的事?」

  雲皇后臉色沉下臉,半晌道:「你留下來看著,叫禁衛的人撤出去些,今日文官入宮,倘若叫他們發現異動,總歸是麻煩。」

  宮人惴惴:「若尋不著可如何是好?」

  「尋不著也是情理之中,無名衛當中竟也有他的人,真是出乎意料。」雲皇后有些嘲諷,不過吩咐道,「若是實在尋不著便罷,左右他終究是…」

  宮人領命稱是,默默退下。

  隆慶坊白玉樓,不一時客居在此的穆白秋接到信報,他放下信微微一笑,信步下到正堂,溫鈺一宿沒睡還在忙,瞧他下來招呼一聲,他拱拱手道:「不忙,皇后鳳駕辰時出左銀台門至東內苑承暉殿,其餘各宮門恐怕便無暇顧及,溫盟主好張羅著準備接人罷。」

  接人自然說的是接溫鏡,但是,溫鈺一愣:「等等…為何皇后會去承暉殿?」

  穆白秋理一理腰間一支判官筆,閒散道:「丘相做東,朝中文人士子今日要辦重陽詩會,邀請皇后觀禮,正辦在承暉殿。」

  文人士子?溫鈺恍然,若說朝中文人士子,十個有四個出身雲生學宮,其餘得再有兩個到杭州游過學,集結起來搞個詩會可不是易如反掌。溫鈺站起來,這個人情可實在是,加之穆白秋時時為溫鏡點穴,他一揖至地:「鈺敬受恩德。」

  穆白秋一面虛扶他一把一面笑道:「若說恩德,比不得先溫貴妃的恩德。我族中祖姑母當年獲罪掖庭,病重時無人問津,只有溫貴妃悄悄著人延醫問藥才得以苟延殘喘。祖姑母生前溫貴妃便多遣人關照,衣被吃食事無巨細,後來駕鶴西去,也是溫貴妃悄悄替了薨逝太妃的身份才將遺骨送出宮,得以回歸族中安葬入土,不然只怕是一席草履裹屍,扔到亂葬崗餵狗。」

  溫鈺心中一動:「敢問貴門祖姑母是?」

  穆白秋向他笑笑:「先帝廢后穆氏。」

  ·

  內苑沒有皇后坐鎮,李沽雪這無名殿頭頭便如入無人之境,他光明正大騎著馬配著劍巡遊一圈,在一座宮室屋檐上頭看見了想找的人。溫鏡看見他全須全尾也是鬆一口氣,輕巧躍下,站在馬前問他怎麼出去。李沽雪喉頭一滾,事先預備的無名衛玄袍驄馬便沒用上,外頭氅袍一裹,直接將人拎上鞍圈在懷裡:「便如此快馬衝出去,哪個宮門敢有人攔。」

  溫鏡咕噥一句,看他徹夜未眠胡茬零星遂知他憂心,說出口卻只說他宮中縱馬擄人的也不怕殿中省告狀,李沽雪擁在他耳邊道:「殿中省,哼,他們若以為我擄哪個小宮女兒出去,只怕再送十個來——嘶!」他腰上被溫鏡掐住,連忙改口,「不是小宮女兒,公主好不好?殿下,您頭低著些,對,臉兒埋在臣胸口。」

  而後他住了嘴,要說會武功的情人就這點不好,手勁真大。

  崇明門守著的禁衛見一人縱馬而來,立即要查問,被一枚玄色腰牌險些甩在臉上,禁衛們定睛一看,掌殿名牌。只聽高頭驄馬上這無名衛淡然道:「無名殿辦事,讓開。」

  隊正連忙抱拳:「皇后懿旨…」

  馬上的人臉色驀地轉沉:「你便請皇后親來指教。」

  隊正瞠目,這到哪請人。攸地面前的驄馬引蹄長嘶,險些踏在一名禁衛腦袋頂上,一隊人四散跳開,待塵埃落定便只見快馬來了又去,玄衣客馬鞭甩在半空,咻地一聲一騎絕塵,背影都沒留太久。

  出來到得景風門大街,溫鏡才掙扎著露出腦袋:「你昨夜裡怎趕來那麼快?」

  李沽雪單手御馬,一手緊緊摟住他:「我本來在你家水榭里喝酒,是你哥哥找來,」他攬在他腰腹間的手臂使上十成十的勁,那力道一半是愛一半是恨,「我早些時候在太液池邊上看見內侍們打撈上來一件兒渚灰的衣裳,你可知我那時是什麼心情?我問你,若不是你哥哥多個心眼,若不是朝與歌也不吝援手,你打算怎麼辦?」

  「采庸也不帶,」李沽雪紅著眼睛使勁在他頸間嗅一嗅,「你是不是想我死。」

  「我沒有…」溫鏡本能地脫口而出,又閉嘴,想一想轉而問,「你常去我家水榭喝酒麼?」

  他言語間少見地去了冷意,語氣溫軟,說的是「你常去麼」,李沽雪便聽了個「怎不叫我陪你」,手上力道愈加半分松不得:「少賣乖,好好回家待著,雲是焉的飛緞是好接的?」

  溫鏡心裡一頓:「雲皇后果然名叫雲是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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