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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沉默地脫下外袍裹住人,又替他掩好衣領。拿劍從未抖過的手此刻顫抖不止,溫鏡胸口原本的吉服單紗被撕得不成樣子,再看一看案上亂七八糟的那些玉器…李沽雪忍了又忍,沒有一劍劈在白謀任天靈蓋上。

  這時溫鏡歪在他頸窩氣喘吁吁:「別發愣,我聽見有人奔進院子。」

  李沽雪神色晦暗難明:「他你打算怎麼辦。」

  「打算一齊帶走,」溫鈺從屋頂的大洞下來代為回答,又就地取材撈過桌案上的麻繩將白謀任捆巴捆巴拎在手上,快速道,「夢未央起效很快,奈何這裡不是室內,他這府上府兵又太多,咱們快走。」

  李沽雪咽下喉頭血氣,打橫抱起一身殘亂的溫鏡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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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唐朝侍寢還挺有意思,排班制,初一到十四是位份從低到高,十五十六是皇后,十七到月底是從高到低。

  我在想能拒絕嗎,萬一比方說輪到的那幾天正好是例假要怎麼辦

  第225章 二百二十五·舊遊如夢費思量

  溫鏡醒來的時候感覺腰上涼涼的,他想動一動,卻又在冰涼之中感覺到一種火辣辣的疼,他睜開眼。

  入目首先是自己光赤的胸腹,自腰上兩側全是黑黑紫紫的淤青,有個人正拿著小刷子蘸著一罐子透明的東西往上一點一點地敷,仿佛手底下不是皮肉而是瓷器,一碰就碎的那種。李沽雪的手是拿劍的手,兩指來寬的兔毛小刷於他而言過於玲瓏小巧,於是整個人顯出一種很可愛的笨拙。他又專注,側臉的線條又硬朗,溫鏡一時間被吸引目光,出起神。

  忽然李沽雪頓住,眼睛在他腰腹上遛過,又若無其事繼續手上的活兒,嘴上道:「醒了?」又道,「醒來就醒來,屏息做什麼?」說著輕輕往他肚子上拍了一下。

  溫鏡淡淡笑開,想回嘴,可是張嘴竟然沒能第一時間發出聲音,他手不自覺摸上脖子,卻被李沽雪輕輕捏住手腕:「別摸,上的有藥,你姐姐配的羅幃草汁子。」溫鏡這才感覺到脖子上確實也涼涼的,羅幃草他知道,就是蘆薈,都用上蘆薈膏了?這麼嚴重嗎。聽李沽雪又道,「那老東西手黑心狠,你這喉嚨一時半刻別說話,好好養養。」

  他語氣乍一聽平淡,但溫鏡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頜,這是一直咬著後槽牙的緣故,可見是氣得狠。說不上為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溫鏡一把握住他抓在自己腕上的手。

  室內暖烘烘地燒著地龍,可是溫鏡上半身在上藥,被子只在腰間肚臍上,手指還是涼,握住另一個人的手,溫暖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

  是一種使人沉淪的溫度。

  但溫鏡不能沉溺,他斂住心神將手中的掌心翻過來,開始寫字,李沽雪看著他的筆劃念道:「什麼時辰?」

  他自問自答一般笑道:「什麼時辰,你該問什麼日子,今日已經初五,你昏睡整一日一夜。」溫鏡呆楞片刻,重新抓住他的手掌奮筆疾書,李沽雪低醇的嗓音又響起:「白謀任呢?」

  他笑意轉淡:「阿月,你別問他。我也不知道你哥哥將他關在何地,否則我很難保證不做出什麼事來。」

  溫鏡急忙寫道:「我不是要找他,我是擔心白府的人找上門。」

  李沽雪攏一攏他的指尖安撫:「不會,沒留下絲毫痕跡,這事如今興平侯府還捂著。」他俯下身離榻上更近,又補充道,「宮裡貴妃也沒聲張,白謀任失蹤,他們不敢放開手腳找,免得亂陣腳,要查先頭第一個也是查雲家。」

  他這樣開誠布公…溫鏡垂著眼睛,眼神落在兩人交握的指尖。多奇怪,他手上明明沒傷,卻不知道怎的不方便挪動似的。又過半晌,溫鏡好容易拽回思緒,攤開李沽雪的手掌再寫:「他們若發現不是雲家做的呢?」

  李沽雪重新抓住他的手整個包裹在掌中:「軍中無帥是大忌,那他們首當其衝就要防著這事傳入皇后耳中,便更加沒有咱們的事。」

  說到宮中,溫鏡忽然又想起月前上元節宮中送出來的玉璧,他目光逡巡一圈,在案上捕捉到他還沒收起來的木匣,李沽雪順著望過去:「願意往那兒看?」

  溫鏡艱難搖頭,腦袋立刻被李沽雪固定住,他抓過李沽雪的手寫道:「很多事都要防著傳入皇后耳中。」

  李沽雪沉默一瞬,抬起眼睛注視溫鏡:「你若是擔心這項,你儘管放心。」

  他這話…溫鏡深吸一口氣,身上的痛楚被很好地照料,除卻疼就只剩下癢,上半身又不著寸縷,暴露在他眼中,他神色又這樣專注,溫鏡被生生看出幾分熱意。這幾分熱力催趁,使李沽雪這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也滾燙起來,溫鏡閉著眼睛胡亂在他手上寫:「我知道,你是無名殿的人,你們第一宗旨即忠於君上,皇帝不想讓旁人知道,你才——」

  「不,」李沽雪打斷他,「這東西既過我的手,我必不會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一句話擲地有聲,兩人之間一靜。

  「…你師父呢?」溫鏡終於清一清喉嚨吐出幾個字,聲音果然喑啞得不像話。

  「噓。」李沽雪一根手指貼在他唇上:「你既問我,我不瞞你,我師父不在京中。居庸關戰事收尾,大軍回撥,清點輜重,代受降表,押解俘奴,等等事宜皇帝不放心,派我師父過去坐鎮。但是,」李沽雪目光沉沉,「這些都不妨礙,該來我一樣是來,即使他還在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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