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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你願閉上眼細細咂摸品味,摻一些往事零丁,舍一些清醒…

  或許能品出一點點溫情脈脈的意思。

  李沽雪願意,他忍不住說道:「我知道咸陽時我說的話很渾,即便為著不使我師父起疑心我也不該那麼說。我給你賠不是,你別往心裡去。」說罷他殷殷望向溫鏡,溫鏡說沒往心裡去,眼睛卻沒看他,只低頭看著欄杆外頭,他便又問,「你那日來尋我是什麼事?」

  耳邊漠漠風聲,腕上縷縷燈芯,可是啊,風吹不散前塵,燈照不亮前路,溫鏡:「沒什麼。」

  一時又是無話,李沽雪手撐著欄杆,手指碰一碰那盞他千里迢迢帶回來的芙蓉花燈,道:「這燈你不點起來麼?是不是不喜歡?」

  溫鏡垂眸,欄杆上並排是一盞綾燈和那隻裝著玉璧的木匣,李沽雪張著眼睛在旁眼巴巴,倒像是要看看他擇哪樣。許是方才聽得「陪你睡」的話,他這句含有十成十的委屈,然而…溫鏡不為所動,他手攥著大氅一角嘴上安靜道:「沒有,我很喜歡,多謝你。」

  見他不去拿,李沽雪眼中的光星星點點地暗下去,溫鏡狠狠心,一動沒動。

  這時忽然北邊飄來一個人影,不由分說落在兩人近旁,將兩人嚇了一跳。

  !待看清了人,又看清這人臉上的神色,溫鏡驚嚇更重。…扶風呢,快把扶風叫來。這是誰不長眼,大好的佳節觸了他家盟主的霉頭,那神情仿佛被賒了幾百兩銀子的帳。他連忙打發李沽雪走:「你既然領的差事出來,東西送到你就趕緊回去交差吧。」

  李沽雪頓一頓,沖一臉陰沉的溫鈺抱一抱拳,又對溫鏡道:「我不用交差,你也不用進去謝恩,皇帝的意思是沒這回事。」

  說罷看樣子是想拍一拍溫鏡的肩,或者再說些什麼,但終究只是循著欄杆跳出樓去。

  溫鈺眯起眼:「皇帝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溫鏡一呆,想起來兩人上回通氣,那時候他還沒進咸福宮面過聖,遂趕緊把事情來龍去脈老實交代,又把裝白玉璧的匣子一併打開。溫鈺的神情方才是沉重壓抑,這會子溫鏡也看不分明,只聽他道:「姓李的說的很是,你就當沒這回事。」

  溫鏡連忙說知道,又問大晚上的溫鈺去了哪。

  滿月的光輝很亮,地上各色花燈龍燈也很亮,但都不如溫鈺眼中的光芒亮。他眼中的精光直欲噬人,習武之人很敏感,溫鏡知道,他眼睛裡的這叫做殺氣。

  殺氣盈目的溫鈺卻笑起來,帶著經年夙願得償的快慰:「我想殺一個人。」

  第219章 二百一十九·陸郎薄倖斑騅遠

  他想殺一個人。

  溫鈺面上笑意更盛:「我卻不能殺他,現在殺他首先要動興平侯。」

  溫鏡遂明白他說的大約是白先生,溫鈺將白虎堂中陳設見聞講了一遍。他講得極慢,仿佛是要將這些話一字一句自舌尖一點一點刻進心肺。虎符和大羽弓,溫鏡記在心裡,抬眼看他哥那樣子,再不收著點只怕理智要燒完,連忙轉移話題:「這麼些年這人一直借住在興平侯府?自己沒有成家嗎?」

  「他也有私宅,在城南,只是很難進,根本不從外頭買人,咱們的人進不去。我看他也不常回去,因此便先去的興平侯府。成家倒沒有,只打聽到娶有妾室。」

  哦?「只娶有一房妾室?這女子是什麼人?」

  溫鈺總算褪去些怒意,換上一副說教語氣:「你當他是什么正經人,不是一房,光去年一年就打聽到辦了四回親事,此外家裡還放有十幾個。」

  哈?家裡十幾個小老婆?挺好色啊老白。

  不對,那為什麼還整天不回家住書房?

  兄弟倆又商議幾句,未果,夜裡大冷的天溫鈺遂趕了人。臨回屋前,溫鏡眼神閃爍片刻,手一抬,將那盞芙蓉綾燈拎起來掩在了袖中。

  …

  哥倆糾結一晚上沒想好對策的大麻煩,沒想到沒過幾天自己送上門。這日溫鏡剛醒,長安他哥這裡他還沒住得習慣,睜開眼睛很是迷了片刻,還沒等他想明白自己這是身在何方,便聽一旁折煙喚道:「可醒了,大公子著人來看好幾回,你快起罷。」

  溫鏡閉上眼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現什麼時辰,很晚了嗎?」

  「沒有,」折煙見他惺忪發愣樣子呆得很,笑起來,「還早著呢,才不過卯時。不過有人更早,寅時三刻門上接到一道請柬,說是哪個侯爺的家臣要納妾。」

  「興平侯?」溫鏡睜開眼。

  折煙點頭:「正是正是。二公子,這是什麼人,一名家臣納妾怎還大張旗鼓地廣邀賓朋呢?大公子與他家交從很熟麼?」

  熟也是熟,家父遺物掛在人書房,然而說不熟也真是不熟。不過這一位的請柬既送上門,去肯定是要去,溫鏡一面翻身下床一面閒問:「你覺得他叫一堆熟不熟的朋友吃喜酒是幹什麼?」

  折煙腦袋一歪:「屬下未成過親,但吃酒麼,多請一桌就要多花一桌的酒錢,誰算不清這筆帳呢?」

  溫鏡撈起手巾慢慢擦一擦臉:「是啊,誰算不清這筆帳呢。」

  那麼興平侯默許,白先生廣邀賓朋的目的是什麼?

  稍後溫鏡看見這位不會算帳的新郎官送來的請柬,上繪鴛鴦雙雁,底紋桃枝榴花,婚期很近,就在二月初三,親迎設在城南一處宅子,白先生在這上頭大名叫做白謀任,新娘子娘家姓杜,原籍紅底黑字寫的是雲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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