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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是李沽雪啊,是擁過他、吻過他的李沽雪。溫鏡凝視面前的人,手和聲音都發著抖,終於咬一咬牙懇求道:「你明明答應過的,對我再無隱瞞,」他雙唇翕忽,「只要你肯說一句…」

  只要你肯解釋一句我就信,無論你說什麼,這是兩人的誓言,浸過春風和茶香,他曾答應過他絕不再欺瞞。

  想要履行誓言為何這麼難?李沽雪額角顳顬穴狂跳不止,心中的絕望並沒有比他輕多少。

  副將就帶著人近在咫尺,絕不能多待。且說一句,說什麼?說你父親的案子是我師父辦的,罪名是我師父定的,你別再計較?別管上一輩的恩怨,繼續跟我好?不僅僅要繼續跟我好,你還得等我四年,因為殺你父親的人,派了我去你父親鎮守過的地方任職。

  李沽雪沒有答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看見對面的人頭上並沒有戴冠,而是一角白苧麻束在發間,這是…有親友新喪的緣故。服喪,而兩人之間又豈止傅岳舟一條人命,細論起來,溫家軍滿門的血都橫亘在兩人之間。

  原來一切早已註定無可挽回,李沽雪慘然一笑:「對不住,我要食言。」

  溫鏡猝然抬眼看他,滿臉難以置信,清眸幽幽,漸漸滲出淚。落淚之前,他收回采庸,旋身翻進夜色中。

  李沽雪長久佇立在湖上。

  訴相思,告訣別。罷了,他粗糲的手掌胡亂在面上搓過,原是不該。也是他活該——他自己說過,倘若再有欺瞞,所求皆不可得。不可得,沒想到現世報這樣快。

  只當是向老天賒了這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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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一下一眨眼40W字了,雙更慶祝一下,下一卷就是五年之後的故事

  感恩一路追文的朋友,愛你們

  地險悠悠天險長,…李商隱

  死的不是小傅

  # 卷四·一座城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今日相逢又相送

  景順三十一年,長安,夜。

  東市向東二里是隆慶坊,隆慶坊地貴,再往北那就都是王爺公主們的府邸,住在這一片本就非富即貴,可是貴到隆慶坊的人家在長安城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隆慶坊中最打眼的是一座四層高的小樓。說是四層,是只數了三個明層的謙稱,算上三個暗層以及閣樓,足有七層高;說是小樓,前後兩個院兒,前廳後殿,當中還引了龍首渠一汪活水,周遭圍建的廊廡都是雙層的,前前後後少說有小二十畝地。飛檐攢尖頂,金色琉璃瓦,樓前院中花梢亭閣,柳影垂廊,假山奇石,流水長橋,四檐下懸著簾幔綴著金飾,正門玄木匾上書三個大字——

  白玉樓。

  二更天,城中正是宵禁,靜謐無比,忽然白玉樓前院大門外無聲無息地落了一名青年。這青年人身量頗高,深煙色的袍衫前後直裁,窄袖長褠,腰間束著褐色革帶,猿臂螳腰,矯健極了。青年落在門前,卻比夜色還要靜、還要悄無聲息。他袍袖一閃躍至門前,大門懸著的燈籠明晃晃一照才看清,青年人腰間除卻一條革帶之外還懸有一柄長劍。

  叩叩叩,叩叩叩,一短兩長,短長短。六下叩門聲漸次響完,門吱呀一聲打開。

  「二公子。」應門的男子也是著的紫色圓領袍,讓了門,提著柄三溜圓錫燈籠在前頭引路。

  「扶風?盟主著你專門候著?盟主急召我來是什麼事?」

  「二公子莫急,」提著宮燈的男子扶風聲音隱隱透著笑意,停一停又答道,「是咸陽的那批貨。其實無甚大事,咸陽城的守將攔了咱們的車隊不讓進城,消息甫一傳回來盟主一時生氣,這才發了急召。」

  佩劍的青年——正是溫鏡——這才無聲鬆口氣。要說咸陽城的守將姓孟為難,那還真是挺氣的。為了此番的貨,白玉樓已不知向他府上打點多少銀錢,一概笑納,卻不知為何還要刁難。

  溫鏡:「盟主氣性大一些,扶風,你多擔待。這孟守將,他是想讓我過去看看嗎?」

  扶風回首一笑:「盟主的脾氣再大,也就一盅春湖釀的事兒。二公子,您想去咸陽嗎?」

  溫鏡一愣,這什麼話,他想不想去的,他大哥一封信他還能不去還是怎的。可話說回來,既然一封信就能辦成的事,為何一定要召他回來?

  他明白了,此番怕是還有別的事要交代。

  他又聽得扶風在前頭輕聲道:「已是九月天,秋風一陣緊似一陣,二公子的舊疾不能大意,南邊新進了些上品吳茱萸,二公子帶上些?」

  溫鏡想分辯哪裡就那麼嬌貴,就兩京本地的吳茱萸如何用不得,但只見扶風又是回頭沖他一笑:「屬下已包好,明兒叫他們送到洛陽去。」

  「什麼送到洛陽去?」暗夜裡忽然一道聲音落下。

  兩人一路行來已快到樓前,正說著話沒留神,沒看見有人從二樓上飄下來,正落在他二人身前幾丈遠。

  「…大哥。」

  「盟主。」

  「嗯,」這位酷愛跳樓的大爺正是溫鏡的大哥,溫鈺。白玉盟主人,溫鈺。

  此時他只著白色裡衣,外頭披一件寬袖長袍,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凌空躍下,衣裳還好好地掛在肩頭紋絲未動。他甩著肩上的外袍,鎖著眉沖溫鏡道:「開個門是請鎖匠呢?還有你怎麼每次來一趟都要連吃帶拿,還要送到洛陽去,你讓他把我這兒搬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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