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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眼睛一亮,直冒火星,這可實在是好極。如今才二月初,試劍大會白玉樓肯定在受邀之列,或許能去揚州接上人,再…他搓搓手:「當真?」

  韓掌殿看他這樣子無奈至極,將手上匣子一例擲過去:「再回來就是正經掌使,少給我潑皮纏懶,滾。」

  李沽雪很開心地滾了。滾到門口他又拐回來:「曲誠的娘到底跟楚貴妃的娘什麼交情?」他怎麼死活查不出來呢。

  晦暗陰沉的小樓中傳出一聲冷笑:「什麼交情,不過是幼時陪秦國夫人一處在教坊司學舞罷了。就她如今站到秦國夫人跟前,兩人估計誰也不認得誰。」

  李沽雪聽了,搖頭一笑,那是不認識。從前東風宴上同換舞時衣,織梭光景去如飛,幾十年過去,可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見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甚麼人都想著扯楚貴妃娘家的虎皮,而旁人心中忌憚還真就不敢深究,可見楚貴妃真是得了道了。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何處笙歌酒入唇

  這日晚些時候,李沽雪換下玄底銀紋袍,赴弟兄們賀他高升置的酒宴,出去赴宴又不是辦差,一伙人一水兒的黑衣別讓人店家以為是來砸場子的。

  宴席定在曲池坊的望江樓,毗鄰曲江池,憑欄遠眺可觀曲池春水,是長安數得著的食肆。

  臨夜之濱,夜色輕攏,燈搖月影,寒水初融,入席前李沽雪往水邊溜達一圈,順手拾起一片石塊往水中央飈去,薄薄的石頭順著他的手勁旋起幾個漂,最終沉入水中聲不可聞,李沽雪張望半天,忽然想起揚州水閣的小池子。

  他低頭一笑,在欄邊同僚們的呼哨聲中上了樓。

  同僚們捧場,李沽雪也不吝嗇,在望江樓最高一層設宴,有些交情的都叫了來。酒是好酒如醉,景是美景如斯,今日是好友滿座,明日是前程似錦,李沽雪架不住兄弟們的勸,席邊已經疊起好幾隻空酒罈。

  酒過三巡,枕鶴摸過來,兩人是自幼的交情,因枕鶴也不多言,悶聲與李沽雪過了三杯,一時無話,而後枕鶴又自一飲而盡:」一齊進來的就剩咱們,進來無名殿仿佛還是昨日,轉眼你便要做少掌使…兄弟替你高興。」

  李沽雪陪一杯,而後一挑眉:「掌使你已慢我一步,若他年掌閣再叫我搶先,嘿嘿,那你才真是輸我一籌。」

  枕鶴一呆,手裡又被李沽雪塞一隻滿的才回過神,他「切」一聲:「要真是這樣…到時候可不是一頓酒的事,你將這望江樓盤下來日日請我吃酒還差不多。」

  李沽雪翻手飲盡杯中酒:「行,我先當上我請你,你先當上你就請我,左右望江樓的好酒便宜不了旁人。」

  兩人原是過命的交情,心裡有什麼嘀咕也就幾句話幾杯酒的事。旁的便罷了,就最近的,就去年在金陵,李沽雪冒死從地宮裡往外遞信,不然榮五的十日連生散還真的夠枕鶴喝一壺。他哈哈一笑,忽然又道:「兄弟近來心裡有事?」

  李沽雪眉揚得更高:「爺心裡只有差事。」

  枕鶴嘿嘿一笑,作勢要叫夥計傳幾名舞妓上來,李沽雪臉色一變,立刻道:「傳些歌舞罷了,你看著家裡的規矩,且有的弟兄明日還當差。」

  「哈哈哈,那我替弟兄們多謝你了!」枕鶴依樣吩咐下去又回來湊近李沽雪低聲道,「還說沒事,我也瞞著,是什麼人?」

  李沽雪「呵」一聲:「你問的心裡有沒有事,我老實答了,你又來問人,什麼人?」此時兩行樂伎班拾級上來,為首兩名舞女,後頭跟著各色器樂,李沽雪瞅一眼收回目光。唉,望江樓設的歌舞班子居然沒有笙,可惜了。

  枕鶴嘖嘖不止:「捂得夠嚴實的,還怕兄弟搶你的不成。」

  琵琶弦一響,舞女袖子一展,歌舞昇平里枕鶴掩著低聲道:「你也說家裡的規矩,頑便罷了,真上心…掌殿又看中你,往後數二十年你想不了成家的事。」

  他面上一絲玩笑神色也無,說的話也並非虛言。無名殿規矩嚴,禁軍十六衛常常嘲諷無名衛是和尚廟,不許狎妓不許招惹宮中女官宮女,且除非功成名就混出頭,否則只要人還在殿中便不得娶妻。豈不見師父他老人家一生都未娶,做掌殿的都是如此,遑論他們底下這些人。李沽雪長嘆一聲,心想我倒想娶,他向枕鶴點點頭,師兄弟兩個又走一杯。

  李沽雪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裡則想,過兩日南下也須改頭換面,行蹤上要遮掩一二。這樣兩頭瞞著多少有點累人,可是一想到水閣,李沽雪閉閉眼睛,總是值的。

  正在這時,一片絲竹樂奏中李沽雪忽然聽見一聲冷笙也似的金玉之聲,他擱下酒杯甩甩頭,真的魔怔。

  聽風聽雨聽笙歌,聲聲只是聽見你。

  酒正酣歌正靡,今日這宴的主人卻不可抑制地走神,人在樓中坐,心思早飛到不知何處,耳邊依稀是如絲如縷的…等等。李沽雪緩緩向著欄杆外頭側去,仔細一聽,怎麼仿佛並不是他思念太甚,而是確是采庸無疑?

  為何長安城中會有采庸的聲音?李沽雪顧不得正熱鬧的酒筵,一個打挺翻出樓外。

  「哎?師兄?」

  「沽雪師兄?」

  「掌使大人哪裡走。」

  挽留和詢問李沽雪通通沒顧上,長身橫躍已出曲池坊,再過延興門,采庸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李沽雪有些凝滯地落在一座二層小樓上。他心想,真奇怪,這處屋頂是降了什麼福氣,一名紫衣的青年一隻腿支起,手中正撥弄著一柄長劍。他又是什麼運氣,前一刻還在想著的人怎的忽地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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