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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霞兒她舅怎麼淪落成琉璃天賺錢的工具人「濕婆」?溫鏡按下心中思緒,不動聲色跟著前行。

  內島地界,風光真正遮天蔽日。一面是外島前山的佛殿背面,另外三面則都起了高樓亭台,傍倚群山,將島外的海上景象遮了個乾淨,自成一方天地。地面也不見植被,一色鋪著細細的白沙,白沙上景觀林立,比如一人來高的珊瑚玉樹,比如大如床榻的珍珠貝母,再有就是碧玉雕的落地酒泵,還有白玉為瓣的蓮花雕塑。

  環顧四望是瓊樓玉宇,低頭四顧是金銀珠玉,越發襯得此地不似凡間。

  路邊設有筵席桌案,每走幾步碧玉醴泉邊上便候有奉琉璃盞的美人,美人有男有女,都和聖蕖一樣的衣著,只是這幫釋家弟子,不紋戒疤紋花鈿,每人眉間都是一顆鮮紅鮮紅的硃砂。

  溫鏡婉拒了不知多少捧到自己跟前的酒盞,心想溫鈺一句妖僧罵得沒冤枉人,太妖了這個地方。

  引路沙彌看在兩枚琉璃簽的面子,應三人之請給安排了三間頂層走廊盡頭的客房,也不必說,極盡奢華,李沽雪面上開懷,又賞了那沙彌一枚琉璃簽。待他離開,傅岳舟捶胸頓足:「一個金錠才換一枚琉璃簽,也太貴了!」

  而金錠是李沽雪出的,他便悄悄拉住溫鏡:「這,咱家還得起嗎?」

  他雖然聲音小,但李沽雪和溫鏡都聽在耳中,兩人目光都玄妙起來。一個是微微赧然,想起來上回分贓,和李沽雪一通「征禮」、「聘禮」的諢話;另一個呢,目光深沉,心想誰跟你是「咱家」?

  偏溫鏡沒有反駁這個「咱家」,李沽雪便越發心氣不順,想了想,找了個茬:「沒想到阿月眼光如此別具一格,眾多美人里竟然看中了欲天濕婆。」

  溫鏡和傅岳舟一齊轉頭看他,傅岳舟直愣愣道:「啊?李兄哪裡的話?我沒有啊。」

  溫鏡看李沽雪的眼光有些戲謔,他挑著眉做一個口型:阿月?李沽雪這才反應過來,趕情兒這有倆「阿月」,傅岳舟名中也有個岳呢。

  溫鏡到底厚道,沒一直揪著李沽雪戲弄,他拍傅岳舟一把:「小傅,他說我,」他神色淡淡,可是李沽雪就是看出他在笑,只聽他又說,「傳說中欲天濕婆來自淨法界,化身呈自性清淨的白色,可是你們沒覺得那名欲天濕婆渾身的白色並非妝扮,神情也有些不樂意麼?」

  李沽雪是何等的算盤腦子,立刻聯想到三途殿的白子:「你是說那名濕婆乃是三途殿弟子?」

  可是李沽雪聰明歸聰明,但他不知道霞兒託付小春尋人這一節,而傅岳舟又對霞兒的狀況知之不詳,溫鏡遂一一說明。這處客房依山而建,與主樓連著迴廊,最近的旁的房間都離得老遠,因此也沒有被偷窺之虞,三人一通商議,決定也別心疼琉璃簽子,先在那位欲天濕婆處砸出一頓飯來再說。

  幾人七拐八拐在珊瑚林子裡找著路,剛剛踏進正殿,還沒尋摸著欲天濕婆巡遊到了哪裡,溫鏡還在仰頭看主殿門外兩座白璧柱子,一書「多羅歡喜宗」,一書「東海琉璃天」,忽然島上噹噹噹噹響起一陣梵鍾。

  其聲悠揚綿長,迴響不絕,殿內掌琉璃瓶的白衣僧人尼姑齊齊揚聲念道:「毗那夜迦,妄想心生;業障隨魔,愛香塵故。誐那缽底,毗那女形;與彼抱合,生歡喜心。」

  溫鏡一陣迷茫,看見殿中筵席上的賓客都變得沸騰,近旁一名穿著闊氣的碧眼商人怪腔怪調道:「今晚是毗那化身明妃的道場!」

  他說話怪腔怪調,不是因為他陰陽怪氣,而是因為人家是個歪果仁,溫鏡好奇地看過去。只見這人腔調雖怪,可是臉上的雀躍狂熱卻全世界通行,正在那低頭清點自己的琉璃簽。

  不知道這什麼明妃又是什麼取樂斂財的噱頭。

  這時奉酒奉聖水的僧人們又開口吟唱:「琉璃若脂,珊瑚若霜。明王凶剎,明妃婀良。幽明之卜,坤柔乾剛。極樂涅盤,多羅幽陽……」

  溫鏡心裡一動,這不是聖蕖頭一回登門時就領著人唱的歌嗎。當時溫鈺說什麼來著…他還沒回想清楚,傅岳舟也是一臉迷茫,李沽雪就拉著他們二個挑著角落的一桌宴入了席。立時就有貌美的小尼姑捧著杯盞碗筷,笑意盈盈,手上的東西卻不撒手,李沽雪給一枚琉璃簽她們才放下東西翩然離去。

  這個時候溫鏡記憶復甦,溫鈺當時聽了這歌,就說多羅宗不正經,是個——

  「兩位,別怪哥哥沒提醒你們,稍後的道場恐怕多少有些不可說,咱們年紀小的就趕緊回屋歇著去罷,免得受驚嚇。」李沽雪低聲笑道。

  傅岳舟奇道:「李兄,道場無非就是宣講教義,我觀這多羅宗教義無非是些放縱享樂之類,有何可怖之處呢?」

  這個嘛,饒是伶牙俐齒如李沽雪,一時也沒想到該如何跟一臉正直的傅岳舟解釋這個「不可說」。

  卻聽溫鏡直接道:「就是雙修。」

  「啊?」傅岳舟驚得連手邊的琉璃盞都要掀翻,臉上迅速爬上一片紅暈,溫鏡一言難盡:「你不會以為那沙彌說的請神侍『赴宴』就是單純的赴宴吧。」

  看傅岳舟的表情他就是這麼以為的,他震驚道:「你知道的好多啊。」

  一下子連李沽雪看溫鏡的目光也變得思索起來,對啊你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嗯?

  溫鏡十分鬱卒:「知道的少你就少說多看,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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