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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寶璋湖:保彰湖,即現瘦西湖。

  第4章 四·蒼山險道襲陰平

  子夜。

  觀音山白日裡香火繚繞,僧人誦經聲不絕於耳,偶有佛鐘鳴聲清越悠遠,好像給這座山鍍了一層金光,罩了一層金鐘罩,百毒不侵,妖鬼退散。

  夜間萬籟俱寂,四野幢幢,這層「金光」就沒那麼靈。可見溫鏡修不了釋家,他心中無佛。他白天老老實實砍了竹子,晚間還是不放心,上了山,這會兒靠在一處高崖岩石間隙,心裡多少有些惴惴。

  他第一恐高,第二還有點怕黑。

  好在不遠處能看見法源寺一星半點的火光,算是一點安慰。

  其實日落時分早已經過去,一直沒聽見山上有什麼異狀,這會兒四下也安靜得不像話,可褐色深衣的年輕刀客依然貼著石壁一動未動地守在這裡。

  不為別的,早前溫鏡不經意眼風一掃,瞧見法源寺院牆裡頭飄出一道影子。

  真的是影子,那人輕功極佳,幾乎快成一道虛影,身形一晃,落在不遠處一棵松樹上。這手功夫,溫鏡不做他想,必是苦別大師。那道影子就隱在不遠處,仿佛就是他早起踩過的松樹枝子,他這會兒飛出去就,怪尷尬的。罷了,溫鏡思忖,既然老方丈都不放心,要給徒子徒孫們守夜,這揚州七月夜裡又不冷,陪著守一夜又何妨。

  遠處山上…溫鏡猛地坐直。

  五里外,最近五里之外,由遠及近行來一隊人馬。不同尋常,溫鏡凝神靜聽細細分別,那馬蹄聲有一種鈍感,時輕時重,十分模糊。想必是馬蹄包了鏖皮之類的皮貨,而且,溫鏡心下一動,而且這馬身上有傷。

  溫鏡沒動,因為不遠處樹上的人也沒動,溫鏡靜觀其變。

  暗處這兩人沒動,四下黑夜裡卻不再安靜,一道呼哨踏破了安眠的觀音山。

  「…廣陵鏢局傅岳舟拜山!法源寺請開寺!」

  傅岳舟?廣陵鏢局!原來是廣陵鏢局,怪不得無須在城內契客棧,莫說是揚州一城,便是江南淮南三府五十郡,廣陵鏢局的人又何須住客棧。

  這被瞄上的「肥羊」便是廣陵鏢局?溫鏡心說那還挺大膽的。就仨人就想劫廣陵鏢局的鏢?瘋了吧。

  若說法源乃天下第一寺,那廣陵便是天下第一鏢。名目上只叫廣陵,是因為總局在揚州,分號可是遍布江南江北的,而這位,自稱傅岳舟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廣陵鏢局總鏢頭傅廣業的幼子。

  他在江湖上很有幾分聲名,卻並不全因為父親和家業。他是傅岳舟,逆水行舟的傅岳舟,敢一把劍,一條舟,一個人,過十二龍王殿的傅岳舟。

  十二龍王殿是一處水匪窩子。揚州東南百餘里有一天險——圩子口。圩子口臨著一處內灣支流,地勢險峻,暗流湍急,從前只是一座民間黑碼頭,有些個要避著官府口岸的生意往來不得已要走一走。

  直到十幾年前。

  一幫水匪忽然不由分說接掌了這處碼頭,圩子口地勢本就暗流暗礁遍布,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江面上又有一座沙洲做屏障,一時官府也奈何不得,忽然就坐大起來。又推出來十二個當家的,橫行江上,劫船越貨,為非作歹,這幾人水性極好,遂自封了「十二龍王」。周遭十里八鄉要橫向渡江的還好,稍稍繞開些也是求個平安。縱向走水路經過此地的就要碰運氣了。沙洲和圩子口夾著的這半拉江面是萬萬行不得的。走沙洲另一側也要三五船隻結伴才好。

  就是這麼一個匪患成災之地,兩年前,叫廣陵鏢局的小公子一劍挑了,那年傅岳舟才十八。

  這事溫鏡很知道,他前年也十八,傅岳舟,就成了溫鈺成天念叨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別人家的孩子眼下卻十分狼狽,他冠發散開,外袍上大片大片的暗紅,□□一匹斑騅,即便是這夜色里也能瞧見身上青黑的斑點,可見是神駿。可這匹神駿行經無樹蔭處,月光稍稍一照,便可見它大半身子的鬃毛虬結成縷,濕漉漉的,那是浴著血的緣故。

  除此之外傅岳舟手裡還攥著其餘幾條韁連著幾匹駿馬,其中兩匹深一腳淺一腳,想是受了傷,馬背上都空空如也。

  原說是日落時分到觀音山,生生拖到了子時,想必這幾匹馬的主人就是和遲的這些個時辰一樣,一道折在了路上。

  「方丈請開門!在下傅岳舟!方丈請開門!」馬上的青年人聲音由遠及近,中氣十足。

  溫鏡卻聽出這小伙子外強中乾,八成是受了大罪,內傷很重,全憑一口氣撐著。

  可他的這口氣或許要白費,只聽法源寺里遙遙傳出清脆一聲呼喝:「敝寺方丈遠行未歸,方丈江湖上的朋友小僧等不相熟,請回罷!」

  傅岳舟面上驚怒交加,復又歸於平靜,他手中血色的韁繩一勒,□□斑騅躍蹄長嘶,他衝著空曠的山野慘聲大笑:「好好好!也是我廣陵鏢局接了不該接的鏢!煩請小師傅轉告貴寺方丈,廣陵傅家覆滅在即,到時候請方丈慈悲為懷,替我父子念一段往生咒!」

  話音未落果然三道人影幾個起落追擊而至,只見三人俱戴著黑紗覆面,一色黑衣裹身,武功路數自成章法,松鬆散散竟成合圍之勢,手上的兵刃也十分怪異,非刀非劍,倒像是長刺,一招一式俱是殺招,手上的傢伙事直往傅岳舟要害處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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