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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岩低聲罵了句極難聽的髒話,狠狠盯著安寧。安寧也望著他,表情倔強,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

  嘀嘀——

  司機按喇叭催促。

  韓岩罵了聲操,眉頭緊得能夾死蒼蠅,咣當一聲連踹兩下路燈,然後才壓住火,從喉間啐出兩個字:「今晚。」

  「真的?」安寧神情一松,眼圈霎時紅了。

  嘀嘀——

  又是一聲喇叭響。

  韓岩沒再說話,轉身朝等候多時的計程車走去。安寧亦步亦趨,無需任何外力推促,安靜地坐到他身旁。

  目睹全程的司機打開暖氣,大概覺得尷尬,抬手又扭開電台。

  「您二位回哪兒?」

  韓岩報了自己小區的名字。

  安寧扭頭看了他一眼,抿著唇,但沒有開口質疑,而是順從地接受了一切。

  誰拿誰沒辦法。

  深夜電台,柔軟的女聲如水流淌。

  車裡漸漸暖和起來,只剩一點若有似無的煙味,還記得來時的凜冽。

  儘管安寧全程安靜,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但誰都能輕易看出他既高興又緊張。他的雙頰慢慢恢復血色,眼睛亮而有神,十指交纏在一起,偶爾會分開無措地弄一下頭髮,然後又絞到一起。

  越接近目的地他越緊張,醞釀了好幾次以後終於忍不住問:「喬嶼已經到了嗎?」

  韓岩轉頭。

  好像天越黑,他的眼越亮。

  沉默許久後,韓岩忽然抬手,想去撥一下他稍顯凌亂的劉海。

  安寧下意識地一躲。

  手停在半途。韓岩目光稍移,看到車窗上自己那張狼狽頹唐的臉。

  他收回手,五官恢復冷峻:「他有事要處理,一會兒才能到。」

  「喔喔,」安寧不動聲色地往車門挪了挪,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跟他說不急的,我可以等。」

  接下來又是一陣空白。

  好像只要他們倆單獨在一起就永遠是這樣,你不言我不語,枯坐到天荒地老。

  車窗上凝了一層白霧,安寧把臉靠過去呵了口氣,伸出手指畫了個簡單的笑臉。

  回過頭時發現韓岩正盯著玻璃,雙眉微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畫得不怎麼樣,送給你,算是謝謝你今晚來接我。」

  其實不光是謝這個,彼此都明白。

  韓岩的目光移到他臉上,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已經到嘴邊。

  可惜車子頓剎,司機打斷:「二位,到了。」

  安寧對著韓岩,做了一個歪頭的動作——

  你要說什麼?

  韓岩轉身下車。

  安寧愣了一下,迅速悶頭跟上。

  —

  「你先去沖個熱水澡,」進門後韓岩替安寧找了身睡衣,「喬嶼會很晚。」

  「不用麻煩了吧。」

  「我不想說第二遍,」大概是太晚了,韓岩眼下泛青,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然後又把兜里的打火機和煙盒掏出來,扔到茶几上叮咣作響,「洗完了去我床上躺著,我還要加班,別出來打擾我。」

  安寧只得從命。

  不多時,浴室水聲響起。

  韓岩仰躺在沙發上,邊抽菸邊給喬嶼打電話,菸灰抖得到處都是。一口又一口的白煙吐出去,籠在眼前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菸頭的火星在霧中晃。

  大約過了一刻鐘,水聲停止。

  滿身松木香氣的安寧走出來,發現沙發上的韓岩已經是工作狀態,筆電屏幕的白光反射到他臉上,顯得輪廓更加生冷。

  「請問吹風機在哪裡?」

  「臥室,進去以後把門關上。」

  他點點頭,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想了想,又小聲囑咐:「要是我不小心睡著了,喬嶼到了以後可以麻煩你叫醒我嗎?」

  敲鍵盤的手一頓。

  韓岩沉默片刻,仍未抬頭看他:「喬嶼會叫你。」

  「好的,」安寧手裡還兜著自己的衣服,低頭吶吶,「不過我應該不會睡著的。」

  這是實話。

  他哪裡睡得著呢?

  很快就會見到喬嶼。等了這麼多天,心結終於要全盤解開,這最後等待的幾十分鐘就像是苦藥回甘,煎熬後泛起津甜,一劑下去藥到病除。

  韓岩不愧是有潔癖的人,儘管是獨居男人,但臥室的寢具乾淨又蓬鬆,枕頭上一根落髮也沒有,更沒有任何難聞的味道。

  臥室很暖和,空調不知何時已經提前被人打開。

  抬頭看到上面顯示的28度,安寧心裡莫名一暖。其實韓岩好像也沒有那麼壞,只是木訥了一些,話不會好好說,骨子裡是個不錯的人。

  也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喬嶼的朋友怎麼會是壞人?

  吹乾頭髮後他合衣躺下,蓋上被子,卻隱約覺得自己被一股淡淡的松木氣息包圍。原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味道,韓岩睡過的地方還是有味道的,悶在被子裡,像抱著自己一樣。

  安寧雙頰微微紅了,隨後用手掐了掐臉。

  他拿過藏在被中許久、已經溫熱的手機,給阿文發了條消息。

  [來自]Ning:還沒忙完嗎?早一點來好不好,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尷尬。

  放下手機,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比起微信,似乎還是更習慣跟阿文用舊軟體聊天,好像那才是真正的阿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催促起了作用,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外面有門鎖解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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