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子裕,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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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然斜乜一眼高公公,冷笑道:「我看,是得準備了,準備加強練兵!」

  高公公的笑容凍結,不解地道:「為何要加強練兵?」

  廖然不語,將視線落在鳳凰樹下,那還擠在一起盪鞦韆的老男少女。

  心中再次哀嚎——

  皇上,您老,能不能收斂些,這公主還那么小,您老也下得去口,當心他爹他娘找您算帳,說您拐帶皇家少女一枚,發兵攻打咱流星國,咱可咋辦······

  初夏,正是戀愛的季節,四處都是鳥語蟲鳴聲。

  夜深沉,放下最後一本奏摺,慕容子裕起了身。

  他答應了鳳南歌,要在鳳凰樹下一起抓蛐蛐。

  原來,戀愛的感覺是這樣的滋味,甜蜜中帶著青草香,讓他的心輕揚如飛,每天都在雲上。

  園子裡,草叢深處,隱隱有蟲兒在鳴叫。

  鳳南歌說,今晚要抓兩隻蛐蛐,然後,一人一隻,誰的蛐蛐斗贏了,誰就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情。

  呵呵,他早就想做一件事了。

  自從狩獵那次,鳳南歌被算計墜落懸崖,他查明背後那些始作俑者後,他就下令,將所有的妃嬪,都遷入北郊的行宮。

  至於沒有被寵幸過的宮人,或是有不願意去北郊的妃嬪,他可以放她出宮,給足俸食,一世無憂。

  有好些年輕的妃嬪,知道此生與君王再無緣分,請旨出了宮。老一些的妃嬪,早就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在星宮還是在北郊行宮,不過是挪一個地方而已,心裡並無太多波瀾。

  唯有一人,被限制了自由,那就是蘭貴人。

  慕容子裕將她貶為宮女,侍奉那些老太妃,蘭貴人心高氣傲,一時接受不了事實,得了失心瘋。

  慕容子裕最終將她發配到了伽葉山的皇家寺廟裡,每日裡由僧人們看管,暮鼓晨鐘,以贖罪孽。

  後宮裡沒有一個妃嬪,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女人伺候了。

  咳咳,說到底,是他堅持不了了,那丫頭,天性豪放,又不懂任何禁忌,害得他幾次險些擦槍走火,又觸不可及。

  這樣下去,他怕自己要廢了,以自己和那丫頭相差的年歲來說,自己要是真廢了,那丫頭鐵定要將他一腳給踹飛。

  想著想著,慕容子裕心頭就有些痒痒。

  他今晚一定要贏了她,一定要!

  眼前已是禁園——不,確切的說,是花園一角。

  這次兩人坦誠相見地說出了真心話後,他就親自下令將這圍牆給拆了,還在鳳凰樹下為鳳南歌搭建了一架鞦韆。

  他跟她說,十五年前,這是他夢開始的地方,十五年後,這裡成了他夢實現的地方。

  他感恩於老天爺,賜給他一個天使般的可人兒,從此,他有了新的生命,新的靈魂,新的人生。

  樹下,鞦韆上,早有一個嬌俏的身影等著他。

  今晚的她,看上去很是嫻靜。

  慕容子裕心頭喜悅,滿滿的甜蜜溢在了臉上。

  他悄聲走近,伸手,欲從身後將心上人的眼睛蒙上。

  他還沒有蒙上她的眼,她卻一個回頭,露出一張絕世容顏,然後沖他淺淺一笑,緩緩地起身。

  手,就那樣僵在風中。

  「子裕,好久不見。」

  久違的聲音,衝擊著慕容子裕強大的心房,嘴唇有些抖動地道:「笙、笙······是你?真的,是你嗎?」

  眼前人朝他點點頭,又是一個淺笑在風中輕放。

  慕容子裕縮回手,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

  這一幕,他盼了十五年,沒想到,會在今晚出現。

  眼眶竟有些潮紅,慕容子裕想說話,卻發現喉頭哽咽。

  他想跟自己說,這一定又是幻覺,是虛幻。

  可是,自從被鳳南歌占據了心房後,他已經有許久沒有浮起秦笙笙這樣的笑容。

  難道說,是他對鳳南歌的情義還不夠深厚,他心底還是沒有做到徹底放下?

  面前,一隻白皙的手向他伸來。

  「老朋友相見,握握手吧!」

  秦笙笙很是自然地朝他打著招呼,一如當年般熟識。

  慕容子裕再次退後一步,心情萬般複雜。

  這竟是真的,他真的等到了夢中情人的出現!

  但是他一點兒驚喜也沒有,有的,只剩不知所措。

  秦笙笙朝慕容子裕走近一步,手依然在空中,笑容可掬地道:「怎麼,不歡迎我是麼?」

  「沒,沒有。」

  慕容子裕慌忙搖頭,心跳狂亂,瑟瑟地也伸出一隻手。

  秦笙笙莞爾,主動握上慕容子裕的手,然後,鬆開。

  雖然很短暫的一觸,然而慕容子裕還是沁出了一手的汗。

  是她來了,這手的感覺,還是那麼柔軟溫熱,十幾年都不曾忘記。

  慕容子裕深深吸一口氣,鎮定一下心神。

  秦笙笙就那樣大方地看著他,嘴角,始終噙著笑。

  「有客自遠方來,子裕你難道就讓客人一直這樣站在這嗎?」

  聽到秦笙笙輕鬆的調侃,慕容子裕趕緊道:「是我的疏忽,笙笙你······哦,不如移步到我的書房,我們,坐下慢慢聊。」

  秦笙笙笑笑,沒有聽從他的安排,而是優美地一個轉身,重新坐在了鞦韆上。

  兩隻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鞦韆便如一片葉,在夜裡搖曳。

  「我覺得這裡很好,這裡,有我們當年太多美好的記憶。」

  聽到秦笙笙令人遐想的話,慕容子裕沒來由地冒出一頭冷汗。

  他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道:「是啊,想不到,笙笙你還記得,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才會有這裡的記憶。」

  秦笙笙仰頭,看著枝繁葉茂的大樹,頗為感嘆地道:「這樹長得倒是粗壯了許多,看來,你把它照顧的很好。記得,你在這樹下向我求婚時,對我說——

  這樹是你的期盼,因為只有它活著,你的期盼才不會破滅。你要像它一樣,無論多麼大的逆境,無論多麼的不利,都不能泯滅你心中見到陽光的渴求······「

  說到這,秦笙笙抬起幽幽的眸,如墨色暈染,「而我,就是你心頭的那一縷陽光。」

  一段話,令慕容子裕心頭怦然。

  不僅僅是為了這麼多年心頭的情,更是為了那段逝去的青蔥歲月。

  他拉住鞦韆繩索,低眸望著鞦韆上的女子。

  歲月很是不公平,在她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除了那雙比從前更加內斂的黑眸,她還是那個美的讓人甘願拋卻所有、也心甘情願的秦笙笙。

  若是鳳南歌出現之前,她像現在這般忽然的出現,他想,他一定會發瘋地擁抱她,抓緊她。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的弄人,他等了她這麼多年,為她囚禁自己心靈多年,等到他的心被另一個女孩充盈,她卻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慕容子裕自嘲一笑,「我並不認為,你千里迢迢來看我,是來懷念我們那段過去。你,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被慕容子裕一語道破自己此行的目的,秦笙笙倒也依然婉靜的很。

  她凝了慕容子裕片刻,認真地道:「子裕,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慕容子裕啞然一秒,然後點頭,「當然,我從來就沒有怨恨過你,無論何時何地,你我這份情誼都不會變質。」

  秦笙笙欣然,點點頭。

  她長舒一口氣,然後起身,正色道:「那我就站在朋友的立場上,跟你聊聊。」

  慕容子裕默,心頭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

  秦笙笙思索了一會兒,方道:「聰明如你,你也猜到了我來此的目的,那我也就不轉彎抹角了。子裕,我從不懷疑,你當年對我的情義有假,這些年,心蘭也跟我談過你對我的執念,說實話,我內心是很感動的。

  也正因為此,我才不認為,你能在短時間內,愛上另一個人。十五年啊,你執念了十五年,卻在短短几個月就放下了,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對歌兒是認真的,而不是將她化成了我?

  她那么小,雖然走南闖北多年,但對男女之情方面卻一點兒都不懂。所以,子裕,我懇求你,放過歌兒!」

  雖然料到秦笙笙會說些什麼,但是聽到她親口這樣對他說,慕容子裕的心,很是複雜,更多的,是難過。

  「笙笙,我跟你說心裡話······」

  慕容子裕深嘆一聲,道:「我一直認為,自己這一生,就是這樣了,從不認為,還會有愛情找上自己。南歌的出現,與其說是她打亂了我的生活,不如說是我自己先自心動。

  和她在一起,我可以不用再戴著面具生活,心裡也沒有太多負擔,即便是她惹我生氣時,我也覺得心裡是充實的。

  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是想利用歌兒她報復你。笙笙,你既將我視作知己,就該知道我為人的品行,我是斷不會做出那樣不恥的事。何況,我是真的放下了,難道,你希望我永遠活在回憶里嗎?」

  慕容子裕的一番肺腑之言,讓秦笙笙堅決的心微微動了動。

  她當然希望慕容子裕能走出以往的陰影,然而,她更希望自己女兒找到一個更適合自己的歸宿。

  「我是真心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以你的地位與人品,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世上最優秀的男子。可是子裕,這世上任何女子都可以任你追求,唯獨南歌她不行······」

  秦笙笙也掏心掏肺地道:「且不說你與南歌的年歲差距,單是你我兩家的複雜背景,及曾經發生的那些紛紛擾擾的過往,即便你能徹底做到心無芥蒂,我與鳳嘯寧也不可能做到。

  好吧,我不說你是個花叢走遍的男人,但是你妻妾無數總是是事實,後宮與朝堂關係是錯綜雲雜,牽一髮動全身,我也不希望你為了歌兒將自己置與險境中。

  子裕,作為朋友,我不想你為了愛情犧牲全部,畢竟你已不是正當年少。作為母親,我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嫁給一個年歲與她父親持平,將來還不能給她一份安寧生活的男人。你明白嗎?」

  如果說,一開始自己還有信心應對秦笙笙,但剛才秦笙笙的一番話,讓慕容子裕猶墜深淵,萬劫不復。

  瞬時間,他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疲憊地連說話辯駁的力氣都沒有。

  看到慕容子裕面色慘白,秦笙笙心裡也不是滋味。

  她上前,拍拍慕容子裕的肩膀,安撫道:「我並非有心讓你難過,你與歌兒不過才認識幾個月而已,趁著你們還陷的不深時,及早抽身。我真的是為你們好。你如此優秀,我相信,你的生命里,依然會有桃花綻放的春天。」

  慕容子裕蒼白的臉龐上,浮起了絕望的笑意。

  他深深地盯著秦笙笙,搖著頭道:「我用盡十五年的氣力,才忘卻了你,不會再有另一個十五年,讓我有氣力去耗盡。笙笙,你永遠是那個對我最殘忍的人!」

  秦笙笙的心揪的很緊,很緊。

  「子裕,是我對不住你,一直都是我。如果我早知道那顆金珠會讓你與歌兒有牽扯,或許,我早在離開流星國時,就該還給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我怎樣彌補都可以,只要,你不再難過,不再······纏著歌兒······」

  說到後面,秦笙笙的聲音小了下去,她終於知道,她的確是那個對他最狠心的人。

  慕容子裕拂開肩膀上的手,這纖纖素手,他曾夢裡抓過多少回,如今真在眼前,卻成了最大的諷刺。

  他腳步稍有趔趄地退後兩步,有氣無力地道:「你說的都對,是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鳳南歌。你走吧,就當你,從來沒有來過,也當她,從來就沒有在我生命里出現過······」

  「子裕······」

  秦笙笙想上前安慰,卻又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一時僵在了原地。

  「大叔,你這是要放棄我嗎?」

  這時,一聲還帶著稚嫩的女音響起,聲落,暗影處,漸漸走出一個身影。

  看見鳳南歌忽然出現,慕容子裕抬起虛浮的腳步想迎上去,卻又想到什麼,又停在了原地。

  鳳南歌心頭悽惶——為什麼,又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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