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原以為終於舊夢重溫,哪知曉,還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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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就要上天成仙的男人,在一聽到正凰殿三個字時,粗暴的動作立刻停止,迷離的眼頓時清明。

  蘭貴人只覺得身上一涼,緊接著一陣風卷過。

  等她反應過來時,慕容子裕已經穿好袍服,疾步出了天琴宮。

  剛剛的火熱與激情就像是幻影,只剩渾身寒涼的她,呆坐在床上——

  那個秦皇后,真的比什麼都重要麼,以至於在男人那樣緊要的關頭,皇上他都能控制的住?

  那麼皇上,您究竟又是看中了妾什麼呢?難道說,您對妾的熱情,都是因為另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麼······

  「說具體!」

  正凰殿宮門外,慕容子裕鐵青著臉瞪著守門侍衛。

  守門侍衛戰戰兢兢地道:「回稟皇上,小的方才正在值夜,忽聽牆頭有動靜,小的就過去查看。等小的跑過去時,只見一道人影已經翻過了宮牆······」

  「你是說,有賊人進入了正凰殿?」

  侍衛點頭,又恐懼地道:「小的們原本是要去追的,可是皇上您下了嚴命,除了廖夫人可以每隔一日黃昏時進去打掃殿宇外,其他人都不准進入半步,違命者,斬。」

  後面的聲音已經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慕容子裕拳頭曲緊,雙目瞪著緊閉的宮門。

  自從秦笙笙離去後,他就下令封閉了正凰殿宮門,將她所有的氣息,所有的歡歌笑語,一併封塵。

  可又捨不得她曾經用過的一簪一衣蒙蔽灰塵,於是,他特命心蘭,每隔一日,來這正凰殿將秦笙笙所有用過的東西都擦拭一番,包括擺設,也都保持著她在時的舊模樣。

  整座皇宮,乃至整個流星國,誰不知曉,這正凰殿是禁地,今夜,居然有人膽敢闖宮,是不想活命了麼!

  慕容子裕唇角勾起陰冷的笑,「打開宮門,讓寡人去會會這膽大包天的人!」

  宮門被打開,仿佛開啟了塵封許久的記憶之門,慕容子裕竟一時恍惚。

  有多少回,他駐足宮門外,想進去看看,去觸摸她用過的所有東西。

  裡面,有他親手為她打造的滿天星石。

  她的床頭左右,懸著兩顆璀璨奪目的明珠,為的,就是不讓她在黑夜裡感到害怕。

  然最後,他都沒有勇氣進入這扇大門。

  他怕自己睹物思人,怕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回到鏡花國,哪怕用盡卑劣的手段,也要將她搶奪回來。

  他甚至找到羅不盤,想服下斷三年,徹底忘卻那段記憶,但是到最後,手裡的斷三年,緩緩滑落在雨中,直至稀釋入泥。

  笙笙,每個人都有一次逃不開的劫難,而你,就是子裕一生都逃不掉的劫······

  「皇上,您乃萬聖之軀,萬不可獨自前往,還是讓屬下們跟隨進去吧。」

  御前侍衛們,一個個地都不放心,緊跟在慕容子裕身後,也想進去。

  慕容子裕回他們一個冷冷的眼神,「區區一個毛賊,能奈寡人何?爾等都在宮門外候著,沒有寡人的旨意,誰敢進入正凰殿半步,一律不赦!」

  「遵旨!」侍衛們深知帝王的脾性,不敢違抗,只好候在原地待命。

  玄色衣袖一拂,高大的身影沉沉地步進了殿內。

  走道兩旁,花兒依然開放著,不管世事滄桑,不管物是人非。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收起略微淒涼的心,慕容子裕雙眸向四周打量,並沒有發覺異常,不由得將視線看向正殿內。

  殿內燈火通明,隔著窗欞望去,就像點點星燈,在夜空中綻放。

  只是這麼美的殿宇,再也沒有人欣賞,再也沒有人對他讚嘆一句——子裕,這座殿宇真漂亮,美麗的就像天宮······

  唉,往事不可追,追之,便是心碎。

  慕容子裕緩緩走進殿內,頭頂懸著的寶石,在燈火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他記得,今日心蘭並沒有來,那這燈火,又是誰點亮?

  空氣中,彌散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香氣,淡淡的,若有若無。

  慕容子裕深吸一口,辨清了是何香氣。

  這香氣他不陌生,雖然只在月姬山翠湖旁呆了半日,他還是記得這幽幽的櫻花香。

  一陣驚喜沒來由地浮上心頭——難道,是她回來了?

  思念洶湧而至,慣有的冷靜與理智也在頃刻間瓦解。

  「笙笙,笙笙······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慕容子裕開始發瘋似的在殿內搜尋,嘴裡喊著秦笙笙的名字,心裡已是千萬遍的呼喊。

  最後,他拂開粉晶珠簾,奔進內殿。

  腳步,卻在望見對面榻上的人影時,驟然停佇。

  隔著一簾紗幔,榻上,一個玲瓏有致的身影正側躺著,背對著他,一頭烏絲就那樣肆意地傾瀉在後背。

  他不敢靠近,生怕驚動了榻上的人。

  真的是她?

  一定是她!

  這背影,這睡姿,這如雲的發,婀娜的體······

  十五年來,心如死灰的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跳如此強烈,亦如,當年一顆年少痴狂的心,隨著她,砰砰亂跳,不能自已。

  眼眶似乎有些潮潤,多久了,乾枯的心,乾涸的眼,都未曾像眼下這般,隨著逐漸加劇的心跳,竟激動地想哭。

  她就那樣閒適地睡在榻上,還是那般地不聞世事,不聽風雨。

  待心情稍稍平復一些後,慕容子裕深吸一口氣。

  他緩緩走近,腳步放得格外輕。

  「笙笙······」

  看著背影,他輕輕呼喚,生怕眼前的只是幻影,夢驚便碎。

  榻上的人並沒有轉過身來,似乎還在沉睡。

  慕容子裕在榻邊停下,然後,就那樣坐在了腳踏凳上,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著眼前的背影。

  喉頭哽咽,一隻手顫抖著伸了過去,停在空中幾秒後,終於觸摸上那絲滑的髮絲。

  見對方沒有動靜,慕容子裕開始在髮絲上一邊來回輕撫,一邊低語著,「你知道嗎,記不清有多少回,寡人都夢見你,夢裡的你,也是這般側臥著,恬靜愜意,從容安好······」

  榻上的人,長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身後的人自顧自地低喃,「可是每當寡人伸手要攬你入懷時,你卻化成了一縷清風,不見影蹤······寡人自懂情事開始,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入寡人的心,只有你,只有你秦笙笙······寡人一顆痴心都放在你那,一雙眼睛只追隨著你的身影,你的笑,你的憂,寡人都納入眼底······」

  「可究竟是你有多狠心,甘願拋棄寡人,讓寡人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帝王寶貴的眼淚,在這一刻,衝破眼眶,滴落在衣。

  她是唯一讓他流眼淚的人,唯一深愛在心底卻不能言說的女人。

  十五年來,她的訣別,一直令他鬱結於胸,始終不能釋懷。他原本該恨她的,卻發現,無從恨起。

  剪燈簾幕,相思誰與共說?

  罷了,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那種心曲千萬端,悲來卻難說的滋味。

  「笙笙,你回來就好,不枉寡人十五年來為伊憔悴,可否讓寡人抱抱,真的有好久,沒有抱你了。」

  慕容子裕起身,伸手欲環住榻上的人。

  榻上的人卻先他一步,坐了起來,一張絕色容顏也同時看向了他。

  燭光影影綽綽,四目相對,空氣中有一剎那的凝滯。

  慕容子裕狂跳不止的心,在看清對方時,倏地漏拍。

  之後伴隨的是一陣震驚,還有失落。

  「是你?為什麼會是你?」

  這張臉,他昨夜才見過,如何就能忘記。

  原以為終於舊夢重溫,哪知曉,還是南柯一夢。

  慕容子裕傷情之餘,忽地懊惱,方才的溫柔痴迷不再,一把掐住對方的喉嚨,目露厲光,「好大的膽子,昨夜闖入禁地,今夜又闖入這禁宮。你屢次假扮她,說,是不是又是鳳嘯寧教你這麼做的?他已經贏了,還要折辱寡人不成?」

  說罷,手上的勁又大了一分。

  鳳南歌卻是一臉無所畏懼,還調皮地沖慕容子裕眨眨無辜的眼,「我說大叔,你的禁地是不是多了點,你又沒有在外面張貼警示牌——閒人勿進。還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吱聲,都是你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如今說我假扮別人,大叔,你也太能黑白顛倒了!」

  鳳南歌雲淡風輕的話,讓慕容子裕的火更是旺盛,沒想到,這女娃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反過來指責他。

  「呵,別以為拿著心蘭侄女的幌子,就能矇混寡人。你是誰,其實對寡人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寡人昨日不計較,只是不想在鳳凰樹下染上血跡,哪知你死性不改,就憑你敢躺在她的榻上,你就足夠死一千次!」

  「哦?大叔你的意思是,今夜在心愛的女人寢宮裡殺人,就可以嗎?看樣子,大叔剛才的那番自言自語,也並非是真心話啊!」

  鳳南歌擒住扼住自己喉嚨的那隻大手,保持著安全分寸。

  聽到對方的戲謔,慕容子裕額角的青筋暴起,呼啦一下,鳳南歌覺得自己被一道力量給提了起來,然後又被狠狠地掀倒在地。

  要不是她身手敏捷,快速從地上騰起,只怕屁股要被摔開花。

  慕容子裕惡狠狠地盯著她,咬牙切齒道:「寡人真心與否,與你這女娃何干,今夜,再不會容你!」

  眼見的慕容子裕欺身過來,鳳南歌翻翻眼皮,然後躲過劈將而來的凌厲一掌,縱身一躍上了一道房梁。

  「喂,我說大叔,你還真是不講道理,就算是法官審判案件,也要問問情由,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我一個小孩子,傳出去,你這流星國皇帝臉上也無光啊!」

  鳳南歌趴在房樑上,悠哉地晃蕩著懸空的雙腳,居高臨下地笑看著腳底臉色鐵青的男人。

  慕容子裕還是第一次這樣仰視一個人,只是此刻他沒意識到這些,冷哼一聲,「寡人就是法,一切生死,皆由寡人掌握,寡人不會濫殺無辜,卻斷不會放過戲弄寡人之人。是你下來受死,還是寡人活捉住你千刀萬剮,你自己決定!」

  鳳南歌再次翻翻眼皮,歪著腦袋咕嘰著,「唉,還真是皇帝的通病。爸比不講道理時,就說他就是法律,你黑白顛倒時,也說你就是法。依我看,你們是法,是閻王爺的法,都那麼專制、可怕······」

  「你說什麼?通病?你拿寡人與何人相比······爸比是什麼?」

  聽著樑上丫頭稀奇古怪的語言,慕容子裕一時暴戾的心竟莫名地平靜了些。

  多年前,一個叫秦笙笙的少女,就是這樣語出驚人,蠱惑了多少男人的心。這其中,當然包括他自己。

  她從不主動參與政事,他卻很愛與她閒聊。每次與她聊天,雖然她說話總是奇奇怪怪,卻又夾雜許多哲理,讓人聽後沉思受益······

  樑上,鳳南歌卻還在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還是媽咪說得對,眾生皆平等,不可以權勢欺人。所以,爸比在媽咪的受教下,獨裁專制少了許多。」

  說到這,她才又看嚮慕容子裕,奇怪地道:「難道你媽咪沒有這樣教過你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公將相,一律都得遵守法律,就連皇帝也不能任意而為。國無法,社會將大亂,民心也會惶惶,只有懂法、遵法、依法,國才安泰,民才安心。」

  一番話,說的慕容子裕雙眸眯起,奇怪的情愫纏繞心頭。

  這丫頭好一張伶俐之口,尤其明明是在斥責他濫殺無辜,卻還擺出一副教你學好的天真模樣,你即便有心殺之,卻又於心不忍。

  「你媽咪?可是指你母親?」稍加推敲,慕容子裕便猜出媽咪這個新名詞是何指。

  看到樑上的人點點頭,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沖你眨巴,慕容子裕竟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

  不用再問,爸比一詞當指她的父親了。他還真是孤陋寡聞,父母敬詞何時有了這樣的尊稱。

  只是她拿她父親與自己相比,那麼,她的父親是誰?

  好吧,這丫頭成功地讓他暫時放下了殺心,也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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