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早在鏡花國看你的第一眼，寡人就失陷了
傷感的情緒在眼底轉瞬即逝，秦笙笙繼續冷清地道：「但是此刻，我累了，不想再看到這些打打殺殺。我，原本就被人說成是禍國殃民的妖孽，今晚，兩國士兵在此對持，不是為了國事，也不是為了占據城池，只是為了我一個小女子，就搞得刀光血影。要是今晚士兵們真的血流成河，我豈不是真的成了紅顏禍水？
就算你我真的相交過，如今我一點你的印記都沒有，所以，你也退兵吧，回你的鏡花國去，好好地做你的皇帝，不要再去肖想那些鏡花水月、不切實際的姻緣。」
走吧，這裡是流星國，難道你真的能夠插翅飛出這裡？
或許，心蘭說的都是真的，要不然，我不會在內心深處，這般擔憂你的死活。
不過，僅此而已，我已經記不得我們之間的故事，我已經忘記了你，除了模糊的印記令我頭痛，我們再無可能的繼續。
就像，我對譚桑陌一樣，即便內心深處潛藏著原主對他的愛，終究不願回到以往。
因為我就是我，不想浪費時間在任何沒有花朵的故事裡，無疾而終的結果，不會出現在我的人生軌跡中。
深吸一口氣，清亮的眼眸拂去了剛剛湧起的水霧，按捺下想哭的衝動，秦笙笙將一隻芊芊玉手放進了慕容子裕伸過來的手掌上。
與此同時，她仿佛聽見來自身後一聲心碎的聲音，心也跟著狠狠地揪緊了一下。
然動作只停頓了半秒，她便輕聲道：「我們走吧。」
慕容子裕面含春風地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瞟了一眼那呆立在瓦上的男人，嘴角勾起勝利的弧度，另一隻手攬上柔腰，抱著美人飛離了屋頂。
空中，只留下淡淡的梔子花香。
她說，她對他沒有一點印記；她說，他與她的姻緣是鏡花水月······
一對天仙似的璧人，在大家的注目下，漸漸飛離了山莊，消失在圓月下，空中只傳來一道聲音——收兵回宮！
流星國的士兵悉數退去，鏡花國的士兵將視線看向琉璃瓦屋頂，等待著自己主子的指示。
只要他們的主子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刻出兵追擊，秦笙笙是他們鏡花國的皇后，流星國的皇帝有什麼資格擁有她？
可是，屋頂上的帝王一派沉靜，皎潔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一雙眼眸望向山莊外，無邊的黑色遮掩了所有的景物，他什麼都看不到了，除了空中那輪圓圓的月光。
他負手而立，長劍滑落在琉璃瓦上，頎長的身影，看上去神聖不容侵犯，只是暗沉的目光泄露出他內心的落寞，就像這無邊的黑夜，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芳蹤。
笙兒，明明你還關心著朕，為何還要這樣割捨你我的情義？
還是說，你根本不屑記起朕，因為你，愛上了別的男人······
已是後半夜，月已西沉，可是正凰殿的寢宮裡，依然燈火通明。
龍鳳喜燭燃燒了大半，各種婚禮祭祀的吉祥物布滿了整個寢室，喜床上，層層錦被寓意深刻。
站在地毯上的男人，幽幽地轉過身，幽深的眼眸凝著坐在床沿上一語不發的美麗女子。
女子身上，仍然還披著那件華麗的紫色披風，裡面還是那件素色的睡衣，素淨的裝扮，與這大紅的喜房顯得格格不入。
輕嘆一聲過後，他沉沉走近床榻，在女子身邊站住。
「笙笙，你既然都和寡人回宮了，為何，卻不願意與寡人完成婚禮？沒有在宗廟列祖列宗那裡拜堂，我們就不是正式的夫妻。」
慕容子裕說起這話時，臉上盡顯頹敗。
他沒有想到，他帶著秦笙笙剛進宮，秦笙笙卻要求回到正凰殿，不肯去他的金雍殿，也不肯與他拜堂成親，就那樣決然地回到了這裡。
等候多時的百官們，也是在議論紛紛當中一一退去，熱熱鬧鬧的星宮，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
只不過，今晚，比從前任何一個晚上，都要讓人覺得惴惴不安。
皇上明明從鳳嘯寧手裡搶回了皇后，按理說就應該繼續婚禮大典，可秦皇后一句話，這典禮就這樣給撤了。
朝臣們暗自搖搖頭，流星國多少女子夢想著嫁給他們的皇帝，這秦笙笙卻敢說不拜堂就不拜堂。
更驚悚的是，他們傲嬌的皇帝居然連一聲責備也沒有，就那樣送她回到正凰殿。
他們猜不透這其中的緣由，只得退出皇宮，靜觀其變。
秦笙笙緩緩抬起頭，絕美的面容一臉平靜，一雙美目卻比往常深沉如海，令對面的男人心房暗跳。
「你，真的讓羅不盤給我服下了忘情草？」
秦笙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子裕，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進他的內心深處。
「你想好了再說，我只問一遍。」察覺到慕容子裕倉促地要開口，秦笙笙涼涼地提醒著他。
果然，慕容子裕快要出口的話，頓時噎在了喉頭。
再對上秦笙笙果決的目光，那些矢口否認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果然，該來的，遲早還是會來······
若說心蘭沒有告知她一切，若說她今晚沒有與鳳嘯寧見面，他還能堅定地否決。
然而此刻，他知道，他不能。
見慕容子裕眼底閃爍著痛苦與掙扎，秦笙笙犀利的眸光漸漸地黯淡了下去，頭也偏過了一邊，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目光幽幽地對著那一對即將燃盡的花燭。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她與鳳嘯寧真的有過山盟海誓，真的有過婚約。
難怪，她的腦海里會一直有個揮不去的身影，心頭，一直住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難怪，她答應慕容子裕的求婚，心底總覺得欠了某個人，一顆心總是在排斥著這場婚姻······
高大的身影蹲了下來，冷魅的俊臉湊在她的面前，此時，慕容子裕的心都提了起來，那雙平日裡深如古潭的眼眸湧上了一層驚慌。
縱橫天下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這般緊張害怕過。
怕一失手，人從此不再，心從此遠離。
「笙笙，寡人，並非你想像的那般齷蹉。」
慕容子裕扶住秦笙笙柔弱的肩頭，輕聲解釋，「當時，你奄奄一息，嘴裡還一直喚著一個人的名字，也不肯配合神醫醫治。神醫說，你的腦中有淤血，若是給你點睡穴，血液不通暢，只會是雪上加霜，但如果你一直這樣處於夢魘狀態，腦管又隨時都有可能爆裂。他又說，只有能讓你安靜下來，信任身邊的人，他才能施針挽救你的性命。」
「後來，他想到了忘情草，說可以給你服用，可以讓你暫時忘卻所有，會處於安靜狀態。只是，等你醒了之後，你會忘卻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寡人問他，可有解藥，他說，解藥是有，但是必須是在你腦疾完全好之後才能給你配製，要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寡人承認，寡人當時存有私心，一方面想趕緊讓你好起來，另一方面，又想你真的忘卻嘴裡一直念叨的那個人。寡人想，只要你好起來，寡人一定好好對你，給你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只要是你想要的，寡人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給你辦到······」
這般動情的話，任是哪個女子都會聽得怦然心動，痴愛沉淪。
秦笙笙的心頭也划過一絲悸動，然而，僅僅是一絲，轉瞬即逝。
慕容子裕看著垂下眼眸的秦笙笙，手掌一緊，將嬌小的身子揉進胸膛，言語失去了淡定，呼吸都帶著急切。
「笙笙，寡人，是真的愛你。早在鏡花國皇宮看你的第一眼，寡人就失陷了，只是當初寡人還不肯承認事實。直到雨花城游月姬山，直到小樹林分別，寡人才漸漸明白，笙笙你，早已經刻進了寡人的心口，融進了寡人的血液當中。笙笙，原諒寡人這一次，我們，還有美好的日子要相守，等你腦傷好了，寡人就讓神醫給你配製解藥······」
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求一個人原諒自己，秦笙笙越是不作聲，他的心就越恐慌。
方寸亂了，心神亂了，什麼帝王尊貴在這一刻似乎什麼都不是，他只是個卑微的求愛者，只有得到愛人的原諒，他才能有挺直脊樑的那一刻。
懷中人動了動，一雙冰涼的手推開了他的懷抱，胸膛空了，心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