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媚酒香
柳將軍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會被皇帝點到名字，連忙出列。
腦子裡迅速糾結著，起初，他覺得畢竟與夏正候同朝為官，這時候不該落井下石，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柳妃平時總是被夏雨虹所針對，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是時候，也該為自己的女兒掃一掃障礙了。
「皇上，雖然剛才夏娘娘說願意上交所有家產，但是，那麼多條性命，豈是用錢能買來的。死的大多數都是無辜良民，民間怨聲載道，官府又多年不理，只怕百姓心中早已對咱們這些當政者失去了信賴，從而損害了朝堂的信譽，這些，都不是憑金錢就能擺平的。臣以為，既然證據確鑿，左相自己也再無異議，就應該按律法處置，還百姓一個公道才是正理。」
柳將軍說的義正言辭，且直切利害關係，朝堂上一半的官員都紛紛點頭，小聲議論，表示支持柳將軍的建議。
一見金殿上風向惡轉，夏雨虹急得不行，跪爬了幾步，差一點都上了金階上。
她美目凝淚，梨花帶雨地哭訴著，「皇上，求求您，饒了臣妾的父親吧。還請皇上看在臣妾平日裡無有過錯，在後宮恭順守禮的份上，不要讓臣妾的父親晚年落得個淒涼。他對皇上和太上皇真的是忠心一片啊！」
「夏娘娘，您真的無有過錯嗎？」
突然插話的，正是虞美人之父虞田禮，似乎正等著夏雨虹自己自投羅網呢。
夏正候回過頭，狠狠地瞪著虞田禮，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嗎，都這樣了，還要推波助瀾，迫害自己。
虞田禮坦然地對上夏正候的目光，然後又看向哭的稀里嘩啦的夏雨虹，「夏娘娘，小女之死，難道不是夏娘娘造成的嗎？」
「虞田禮，你不要落井下石，別以為老夫失勢了，你就可以欺負老夫的女兒。她可是娘娘，你污衊娘娘，該當何罪！」
夏正候也是豁出去了，他自己保不住也就算了，只要夏雨虹還是鏡花國的皇妃，那他夏家就亡不了。
虞田禮譏諷地冷笑一聲，「我有沒有污衊夏娘娘，夏娘娘心知肚明。」
他身子一轉，面朝皇帝，拱手道：「皇上，前些日子，臣為了小女的死因，四處查找線索，終於，天網恢恢，臣找到了一個證人。」
此話一出，大殿上又是炸開了鍋，眾官員這才看出了變天的徵兆，今日種種，怕都是針對夏家來的。
只是細細聯想，事情湊在了一起，就耐人尋味了，只能說，是夏家平時得罪的仇家太多了。
夏雨虹顧不得自己皇妃的形象，從金階下爬起身，走到虞田禮面前，怒喝道：「虞田禮，你想栽贓給本宮，也得拿出證據，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夏娘娘，請注意你的言辭，皇上還高坐在朝堂上呢！」
江家進適時插進一句話，直接挫了夏雨虹的銳氣，她反應過來，向鳳嘯寧擺擺手，「皇上，臣妾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臣妾只是氣糊塗了。」
鳳嘯寧在她臉上淡淡一瞥，然後視線轉落在虞田禮身上，「虞愛卿，夏妃說的也在理，沒有證據，置喙皇妃，確實是大不敬。除非，你現在就拿出證據來。」
這話一聽，眾人只當是皇帝公事公辦，父親是父親，女兒是女兒，不是一碼事，說話，有證據，才是真理。
皇上是公正嚴明的，是個好皇帝呀！
而夏雨虹覺得鳳嘯寧有心偏幫自己，底氣又足了起來，頭一揚，「是啊，你現在就給本宮拿出證據，要不然，你就是在污衊本宮。」
虞田禮看著她囂張的模樣，不怒反笑，「好，夏娘娘，我這就給你拿證據。」
他轉身，朝殿外一個侍衛使了個眼神，侍衛會意，不多久，侍衛就帶了一個人進來。
夏雨虹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面露譏諷，「虞田禮，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野丫頭。」
虞田禮也不跟她計較，只是面朝鳳嘯寧，道：「皇上，此女乃是虞美人生前最貼心的侍婢，也是從臣府里出去的陪嫁丫頭，名叫小霞。」
一聽是虞美人身邊的侍婢，夏雨虹頓時緊張起來，虞美人死後，她就派殺手將虞美人身邊幾個心腹暗殺了，沒想到還會有漏網之魚。
鳳嘯寧只是淡淡一眼，就將夏雨虹的表情收在了眼底。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叫小霞的丫頭身上，「把你知道的，按重點說來。」
「是，奴婢遵命。」
面對強大的氣場，小霞強壓著惶恐之心，頭低低地垂著，聲音卻清晰的很。
「事情還得從那一晚太上皇過壽誕說起。那一晚，夏娘娘設計讓雲兒故意將酒潑在秦小姐身上，讓雲兒引導著有些醉意的秦小姐往飛羽閣的後殿走去，然後又派了一個臉生的宮女去到雲大將軍的坐席上，對他說，秦小姐想找他。雲大將軍不知是計，果真去了後殿。
在後殿那裡，夏娘娘早已命人點上了媚酒香，這媚酒香，顧名思義，就是人一旦喝了酒，只要聞到此香，體內就會產生催、情的作用，酒喝得越多，催、情的作用就越甚。
夏娘娘故意讓雲兒當著大家的面說雲大將軍去找秦小姐了，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產生誤會，毀掉秦小姐的清譽，於是，就有了皇上後來您看到的那一幕。好在雲大將軍沒有趁人之危，秦小姐也意志堅定，當時並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此事，要是皇上不信，可以把雲兒帶來問話，雲兒此刻正被押在殿外。」
兩道冷冽的寒光直直地射向夏雨虹身上，夏雨虹猛不丁地打了一個哆嗦，不由得尋找著寒光的來源，恰巧對上了雲千重肅殺的眼眸，心中更是猛地一縮。
雲千重自然是知道那晚殿內點了催、情香，只是沒想到背後指使人是夏雨虹，而自己還差點落入了她的圈套里。如果那晚他不顧一切強要了秦笙笙，夏雨虹就是一石二鳥，既扳倒了秦笙笙，又為她父親掃除了自己。
哼，好一個夏雨虹。
「繼續說下去！」鳳嘯寧按壓住心頭的火，冷冷開口。
他豈不知那天晚上是有人陷害秦笙笙，那窗戶下的灰燼，當晚他就派人提取查驗，然後知道了那是媚酒香。
媚酒香，是極為罕見的催情香料，原產自於萬壑國，不知為何會流入鏡花國國內。
幾經轉折，手下的人也沒有在宮中查到媚兒香的來源，只是暗衛偷偷潛入左相府里時，無意中找到了一條發黃的絹帛，上面寫著媚酒香的炮製原料及炮製方法。
聯繫那天壽誕上夏雨虹總總的殷勤表現，鳳嘯寧可以斷定，那媚酒香，就是她使用的，自然，她也是幕後陷害秦笙笙的主謀。
只是，夏雨虹宮中沒有查到媚酒香，即便查到了，光這一點，不足以定下大罪，他在等著夏雨虹的真實面目，一點一點地被揭穿。
小霞繼續道：「夏娘娘見計策沒有達到意想中的效果，很是不滿意，又見秦小姐在壽誕上大放異彩，更是嫉恨。第二日，她派人請了奴婢的主子虞美人去她宮中小坐，說是敘舊。
虞美人去到雲錦宮，夏娘娘就屏退了所有人，單獨帶虞美人去內室里聊天。恰巧，江嬪這時候來到了雲錦宮，見夏娘娘不在殿內，於是就往裡頭去尋夏娘娘。
過了一會兒，奴婢忽然見到江嬪神色慌張地跑出來，跟夏娘娘的宮女說了一句——本宮想起了還有別的事情，改日再來，你不要告訴你主子說我來過了。
後來，虞美人回到錦繡宮的雨舍，好半天沒有說話，等奴婢問她時，她才悄悄跟奴婢說，夏娘娘說秦小姐無名無分，又是亂臣賊子的女兒，卻霸占著皇帝的寵愛，有秦小姐在的一天，她們這些後宮的女人都沒戲。她要求虞美人配合她一個計劃，就是在夜寞山狩獵那一天，想辦法讓秦小姐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哐當」，是什麼東西被打落在地的聲音。
一道藍色身影疾步至夏正候身邊，一隻大掌抓住了夏正候的腕子，冷笑道：「左相，您這是要殺人滅口麼？」
眾人從驚懼中緩過神來，這才看見，在小霞的腳下，一枚長長的銀針躺在地上，而銀針旁邊，還有一塊碎裂了的玉佩。
雲千重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夏正候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眼睛卻還恨恨地盯在小霞那裡。
鳳嘯寧神色冷肅，倒沒想到這個夏正候居然膽大到在金殿上想殺人，幸而雲千重及時扯下身上的玉佩，擋住了那枚銀針，要不然，這個小霞就要死於非命。
「來人，將夏正候押在一旁！」
皇命一落，殿外就快速進來兩個高猛的御前侍衛，一把將夏正候一左一右地提了起來，反手押在了身後，候在一旁。
「後來呢？」
鳳嘯寧像是聽故事一樣，無視剛才的插曲，讓小霞繼續說下去。眾人也將視線從夏正候那裡移過來，齊刷刷地看向了小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