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今晚的夜寞山,不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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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鳳嘯寧目光幽幽,心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你知道嗎,原本,皇后的位置是朕的母妃的,父皇最先娶的女人就是朕的母妃,母妃誕下朕後,父皇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等朕滿周歲那一天,就立母妃為後。

  後來,父皇不知得到了一個什麼重要的消息,帶著一隊心腹去了西海,一去就是大半年。再回來時,他神情鬱郁,對母妃的態度判若兩人,原本溫柔的笑臉再也沒有在母妃面前出現過。朕滿周歲那天,關於立後的事情,父皇沒有兌現承諾,母妃也沒有提起,一門心思都照顧著朕。直到三年後的一天,父皇抱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從聖輿上走下來,消失三年的笑意在父皇臉上重新蕩漾時,母妃才明白,她的夢早就徹底粉碎。

  那個女人,才來皇宮的第二天,父皇就昭告天下,立那個女人為中宮皇后,也就是後來的紫蕊皇后。母妃深受打擊,卻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而父皇,居然連一句解釋也沒有給母妃。之後,父皇再也沒有踏進過後宮半步,與紫蕊皇后在太和宮一直過著民間夫妻般的生活。」

  「紫蕊皇后酷愛喝冰鎮之物,父皇就命人在太和宮的地宮裡,造了一座冰窖給她。可是父皇似乎忘了,當年他也是為了一個喜歡的女人,耗費浩大的工程,將玉泉山上的水引入皇宮,只因為那女人愛喝玉泉水······直到母妃病逝那一天,父皇才來到母妃的寢殿裡,拉著母妃的手,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這有什麼用,母妃聽不到了,朕當時才七歲,面對父皇遲來的道歉,朕拼盡所有力氣,將他推出了母妃的寢殿,再不許他踏進母妃寢殿半步。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朕與父皇的關係再也難癒合。」

  回憶無疑是痛苦的,秦笙笙感覺到擁著自己的那條胳膊越收越緊,她知道,他的心很痛。

  從小缺失父愛,然後又缺失了母愛,過早的經歷,讓他的幼年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東西。

  心也跟著絲絲疼惜,秦笙笙箍住鳳嘯寧的腰身,貼近他的心跳,慰藉著他受傷的心靈。

  鳳嘯寧收回怨憤與落寞,緊緊擁著懷中人,低頭,柔聲道:「笙兒,相信朕,朕除了你不會再對別的女人動心,朕,此生絕不負你。」

  他吻著她的秀髮,傳遞著真誠的愛意,無邊的夜色也變得柔和。

  今晚的夜寞山,不再寂寞。

  聽著男人的表白,秦笙笙不置可否,自古帝王多薄情,鳳九梧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什麼情愛,在帝王家裡,都是虛無。

  更何況,他們的父輩還有著解不開的情仇。

  轉而,秦笙笙又有些疑惑,既然父親與鳳九梧有這麼深的仇結,為何還要把自己送進宮裡來?

  忽然想起了初次見到鳳九梧的情景,秦笙笙仰起粉臉,問道:「那個紫蕊皇后,是不是和我長得有些相像啊?那天,太上皇竟然喊我『蕊兒』,還求乞我原諒他,我猜,他一定是把我誤當成了紫蕊皇后。」

  「噢?」鳳嘯寧倒是不知道鳳九梧將秦笙笙錯認成紫蕊皇后,「朕也沒有見過紫蕊皇后,自從她進宮後,一直呆在太和宮,很少與外人接觸。那次宮變後,父皇把有關於紫蕊皇后的東西都付之一炬,連畫像都沒有留下一張,伺候過紫蕊皇后的宮人們也都莫名消失不見。」

  他長指一挑那美麗的下巴,認真凝視,「不管你長得像不像她,你就是你,是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也是朕的唯一。」

  唯一?這個詞太過震撼,她真的能做他的唯一嗎?秦笙笙內心一笑,怎麼可能,唯一這個詞對帝王來說,都是奢侈品。

  捕捉到秦笙笙眼裡的疑惑與不屑,薄唇又落在了她的唇瓣上,細細密密的吻,還夾雜著細細碎碎的呢喃,「不要想著離開朕,不要······笙兒,朕需要你······」

  女人的堅強,在男人煽情的話語面前,都會瓦解心房,瓦解所有抵抗,秦笙笙也不例外。

  「我,我渴了。」秦笙笙摸著滾燙的臉頰,垂著眼帘,不好意思去看頭頂的男人。

  鳳嘯寧暗啞著喉嚨「嗯」了一聲,每每與她單獨相處,他就貪戀她的氣息,還有她身上所有的美好。他明白,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

  然而她,他也明白,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他。

  不過,他們已經有了好的開始,她不再像原先那樣排斥,就這一點,他自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有進步的。

  還是要慢慢來,急不得。

  鳳嘯寧鬆開懷抱,拍了拍秦笙笙的小臉,寵溺地笑了笑,起身去端水。

  竹筒已經被烤的焦黑了,水在裡面翻滾,鳳嘯寧拾起剩下的「月事布」,包在兩個竹筒外面,端起來,放在一旁晾涼。

  怕秦笙笙等不及要喝水,他又將竹筒拿到了湖邊,將竹筒浸在冰涼的湖水中,快速冷卻。

  秦笙笙的心怎麼都強硬不起來,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可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就算是個普通的男子,也不如他這般心細。要不是自己心裡有所顧慮,要不是現在的身份橫亘在兩個人之間,她真的想與他,就這麼一直呆在這裡,只有他和她。

  披著銀輝的身影朝她這邊走來,美若天神,步履堅實穩健,給人山一樣的可靠感。

  「看呆了,終於發現朕的美了?」

  鳳嘯寧蹲在秦笙笙面前,打趣著,然後遞上一個竹筒在她的手裡,水的溫度正好。

  握著暖手的竹筒,一陣暖流瞬間蔓延四肢百骸,秦笙笙端起竹筒仰頭就喝下一大口,已掩飾面上的窘迫。

  「咳咳咳······」喝的太猛烈,秦笙笙被嗆的咳嗽起來。

  大掌在她背後拍著,竹筒也到了鳳嘯寧的手裡。

  待秦笙笙不再咳嗽了,他托著她的背,將竹筒里的水小心地,一口一口地餵她喝下。

  「這水很甜,你也喝一點吧!」秦笙笙抿抿濕潤的嘴唇,托著竹筒底端,自然地餵到鳳嘯寧的嘴邊。

  鳳嘯寧有些驚訝,隨即欣喜,順從地喝下那純淨無雜的甘露水,心頭的喜悅久久散不去。

  這還是小女人頭一次這麼主動地關心他,他怎能不感動,若是日後,他們倆能一直這樣,相親相愛,關心彼此,這一生,才過得有意義。

  兩筒水就這樣,你喝一口,她喝一口,甜甜美美地喝了個乾淨。

  天更黑了,東方的啟明星在無邊的夜空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輝,那是黎明來臨前的預示,天,就快亮了。

  鳳嘯寧從衣架上把干透了的衣裳取下來,先拿起其中的一件中衣,披在秦笙笙的肩頭。

  「朕幫你穿。」

  秦笙笙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覺得自己矯情了,就將手伸進了袖子裡。衣裳上還保留著火烤的溫度,穿在身上很舒服,舒服的都想睡覺。

  穿好衣裳,鳳嘯寧拿起一塊撕下來的馬甲,摺疊好之後,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湊到秦笙笙耳邊,小聲道:「這個,今日朕先練習練習,以後每個月的這幾日,朕都幫笙兒換。」

  一隻手貌似要伸過來,秦笙笙這才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連忙捉住那隻萬惡的手,大力甩了出去。

  「死變態,你又吃我豆腐,真是死性不改,滾!」

  秦笙笙羞憤難當,尼瑪,這男銀也太開放了,即便是現代,也沒有幾個男銀會給女銀換那玩意的呀,神經病!

  一把奪過鳳式月事布,秦笙笙狠狠地瞪著鳳嘯寧,「背過臉去,要是敢偷看,我剜了你的眼!」

  「不看就不看,反正以後總能看得到。」鳳嘯寧低聲嘟囔著,一副老婆奴的樣子,聽話的背過了臉。

  秦笙笙鬆了一口氣,快速地換好那玩意,命令道:「褲子拿過來!」

  性感的小褲褲在某皇帝的指尖流連,唉聲嘆氣,「小褲褲,你比朕好福氣喲······」

  「拿過來!」

  秦笙笙伸手一挑,小褲褲到了手中,在袍子的掩護下,她將所有的衣物都穿完整。

  貼心的男人將換下來的月事布扔進了火堆里,他可不想被別的人看見自己小女人的私隱。

  他讓秦笙笙枕在了自己的腿上,「折騰了一夜,睡一會兒吧。」

  五指穿進那綢緞一般的烏髮里,輕輕按揉,另一隻手掌暗自運氣,擱在秦笙笙的肚子上。

  肚子暖乎乎的,不適感漸漸消弭,秦笙笙的眼皮越來越重,眼帘一闔,與周公幽會去了······

  當林翼看到悠閒自在的白雪驄時,就知道鳳嘯寧找到了秦笙笙。

  在崖邊等了半天,沒有見到鳳嘯寧給自己發信號,林翼暗自偷笑——皇上,您還真沉得住氣,那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世外桃源,可以讓您甘願在下面過一夜。

  只是這一夜,您有沒有趁人之危,與美人有沒有那個啥,奴才好奇的很吶。

  待到晨曦微露,林翼還在那裡糾結,現在要不要下去救皇上上來。萬一,皇上火力太猛,還在那奮戰,他冒然下去,皇上會不會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心蘭見朝陽都露出了山頭,等不及了,催促著,「林護將,你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遲遲不派人下去?你還在等什麼?」

  林翼正思考該怎麼回答心蘭的話,左林子裡,雲千重帶著人馬往這裡奔來。而右邊也是馬蹄聲聲,慕容子裕也是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他們搜尋了一夜,都沒有什麼發現,後來聽探子說,林翼找到了鳳嘯寧的白雪驄,所有御林軍都在東面的斷崖那裡集合著。

  林翼見大家都往這邊涌了過來,心中嘟囔:皇上,沒法子了,咱們現在可都要下去了,您趕緊抓緊時間把事辦完,辦不完的,您只能回宮後再接著辦哈!

  林翼手一擺,早就做好準備的大內高手們,將手裡的銀鉤往崖邊一勾,拉緊繩索,蹭、蹭兩下就不見了人影。

  夏雨虹與閉月公主對望一眼,那眼裡的不甘心在風中一閃而過。

  只是這一眼,讓正準備下去的慕容子裕納入了眼底,他快速地偏過頭,一抹粹著毒的冷笑勾在唇邊。

  雲千重心急如焚地下到谷底,披荊斬棘,穿過一小片竹林,赫然進入眼帘的是一片人間仙境。黎明前的夜,靜謐無聲,天地混沌,唯有這美麗的畫面,令人永銘心間。

  藍色的湖水在初陽的照射下,泛著潾潾的水波,閃著點點的金光。湖畔青青的草地上,篝火剛剛熄滅,一堆黑色的焦炭還在冒著縷縷輕煙,一男一女正相擁而眠。

  女人沉靜地枕在男人的腿上,唇角蕩漾著一抹笑意,仿佛正做著香甜的美夢。男人垂著頭,手自然地圈著女人,另一隻手則搭在腰腹上,晨風吹起,青絲飛揚。

  雲千重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這人間仙境不屬於他,那兩個靠在一起的男女,讓他的心沉入地獄。

  後面的人也跟著停住腳步,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如此和諧溫馨的畫面,他們實在不忍心破壞。

  「小主子!」

  一個女聲還是打破了畫面的沉寂,心蘭見到秦笙笙,激動地沖了過去。

  心蘭撲到秦笙笙腳邊,大聲喊著,「小主子,您讓奴婢好找啊,您,您怎麼樣了啊?」

  「心蘭,忘了規矩麼!」

  頭頂響起一道清冽低沉的聲音,威嚴的不可侵犯。

  心蘭這才想起鳳嘯寧在身邊,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奴婢見過皇上,皇上恕罪,奴婢是太擔心小主子了,才失了禮數······」

  「到一邊去!」

  「奴婢遵命!」

  鳳嘯寧冷眼掃過御林軍身後的幾個情敵,心中冷笑。這唯美的畫面自然要讓人多欣賞片刻,這樣的機會多難得呀!

  一聽到動靜,他就醒了過來,早猜測到雲千重他們也會跟著下來,索性,他就保持著原樣。

  呵,秀一秀恩愛嘛,現在都流行的。

  懷裡的女人掀動著眼帘,伸伸懶腰,小手搭在了鳳嘯寧的虎腰上。

  嘴裡發出了不滿,「死變態,你吵死了,讓姐再睡一會兒!」

  四周響起了熟悉的抽氣聲,秦笙笙的耳朵動了動,什麼情況?

  她抬頭,睡眼朦朧地望著前方,那一堆烏壓壓的人群,讓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鳳嘯寧拍拍她的胳膊,讓她安心。

  「笙笙,你有沒有受傷?」雲千重還是摒棄一切,關心著秦笙笙的狀況,走了過來,在秦笙笙面前蹲下。

  秦笙笙搖搖頭,有些愧疚地道:「我只是腳受了些傷,一時無法行動。不好意思,害你們擔心了一夜,你們一定一夜都沒有睡吧!」

  皇帝都親自出來找她了,更別說其他人了,想著好好的晚宴,卻因為她的緣故鬧得不歡而散,她心中還是過意不去的。

  「傻丫頭,你沒事就好,為了你,我······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雲千重的手剛想伸到秦笙笙的頭上摸一摸,就落了空。

  某占有欲極強的皇帝已經將小美人抱了起來,他才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會去碰他的小女人。還敢摸她的頭,她的頭只能他一個人摸,其他人,休想!

  林翼上前,躬身道:「皇上,您勞累了一夜,還是讓奴才來背秦主子吧!」

  說完這句話,林翼就感覺到兩道寒光朝自己背脊上射來,冷空氣也撲面而來。

  「只管前面帶路,其他的不用你管!」

  鳳嘯寧冷冰冰地瞪了一眼林翼,抱著秦美人大步前進。

  林翼望著鳳嘯寧的背影,又抬頭望望天,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心,為何換來了皇上的不悅呢?

  心蘭緊緊跟在鳳嘯寧身邊,眼睛時不時地偷瞄著秦笙笙,見秦笙笙臉色尚好,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地。

  「小主子,您是怎麼掉下山谷的啊?」

  對於秦笙笙的失蹤,心蘭覺得她要負最大的責任,忍不住問出了心頭的疑問。

  「我是被人從身後推下來的,要不是命大,只怕又要死一回了!」

  秦笙笙悶悶地說著,眾人也都聽在耳朵里,只是忽略了她的那個「又」字。

  心蘭氣極,大罵道:「一定是那個假扮的宮女搞得鬼,要是被奴婢找到那個人,奴婢一定狠狠揍她一頓,再把她五馬分屍!」

  「住嘴!保護主子不利,罰俸三個月!」

  鳳嘯寧嚴厲地瞪著心蘭,嚇得心蘭縮到了林翼的身後。

  林翼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皇上正在氣頭上,回宮後,指不定還有誰要受到懲罰呢,你這個,還算輕的。

  心蘭嘟著小嘴,心裡埋怨,本來錢就不多,還罰俸三個月。她真是倒霉,這一切都拜那個兇手所賜,到時候,她一定要從那兇手身上把三個月的俸銀搜刮回來······

  一場鏡花國皇帝親手策劃的野遊,卻在意外的風花雪月中落下了帷幕。

  這一次的狩獵,最大的贏家,究竟是誰,大家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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