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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大利道:「誰會向胡衛開槍?」

  吳兵道:「那個年代,想殺胡衛的人多了去。我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有可能是道上的人,有可能是被我們搞過的人,還有可能就是內部人,說不清楚。開槍的人肯定是職業殺手,我懷疑當過兵打過仗,否則沒有這麼穩。那個殺手給我的印象就是穩,沒有任何多餘動作,開車靠近,抬手開槍。打完兩槍就走。」

  侯大利道:「你仔細想一想,最有可能下手的是誰?」

  吳兵道:「我現在懂法了,不知道的不能亂說。而且時間隔了這麼久,我真的有些記不清楚了。當初公安找過我,做過好多次筆錄,反覆查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多次做筆錄,我恐怕都記不清楚了。我現在說的和當初做的筆錄都一樣,沒有出入。」

  侯大利道:「胡衛當年可是鼎鼎大名的大哥,手下有一大幫兄弟,你談一談他手下的兄弟,遠的、近的,都談。」

  吳兵苦笑道:「這些破事,江州市公安局掌握得最清楚。」

  江克揚打斷他的話,道:「讓你說,你就說。」

  在進入監獄前,侯大利和江克揚有一個分工,由江克揚充當惡人,給吳兵以持續壓力。所以,當吳兵出現反問或者疑問語氣時,江克揚及時跟進,始終掌握談話主動權。

  吳兵想了幾秒,道:「當年流行結拜兄弟,胡衛、我、譚彪、高宏峰、趙衛東、段小軍,我們六人是學桃園結義,拜了把子,稱為『五虎上將』。段小軍年齡最小,雖然結拜,沒有被叫作『五虎上將』。他就是跟在後面跑一跑,判了三年,最先出來。胡衛、譚彪被當街殺了,高宏峰和趙衛東是被槍斃。我算是看透了,再凶的人也鬥不過政府,絕對鬥不過。當時我們很狂,以為江州就是我們的天下,頭鐵得很,經常得意地講,白天歸政府管,晚上就歸我們管。現在看起來,就是一群瘋子。」

  胡衛死後一個月,高宏峰和趙衛東捲入一起惡性鬥毆事件,用土炸彈炸死五人。最終結果是高宏峰和趙衛東一起被槍斃,段小軍和吳兵進了監獄。至此,胡衛黑社會團伙核心力量被瓦解。

  江州從此就沒有了胡衛這一號人物。

  年齡最小的段小軍出監獄以後,又聚攏了一批人,成為西城區的老大斷手杆。斷手杆的能量和影響力與當年的胡衛相比就差得太遠。胡衛是一統江州的地下江湖,斷手杆只能躲在當初發展得最差的西城,甚至比不上隆興的吳開軍。

  黑惡勢力是社會頑疾,就如皮膚上的癬一樣,不算絕症,長在身上很煩人。如果治不好,也會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就算一時治癒,也會在某個時期引發不同種類的皮膚癬。江州黑惡勢力從八十年代興起,九十年代中期猖獗一時,到了九十年代後期土崩瓦解。如今仍然有年輕人出於各種原因成為社會人,只不過行為方式早就大大變化。

  「當初,你們為什麼恨田躍進?」這是一句經過設計的詢問,侯大利想看一看吳兵的反應,聽一聽他的回答。

  吳兵一臉無奈地道:「田躍進一直在咬衛哥。」

  江克揚糾正道:「不要叫綽號。」

  吳兵道:「田躍進非要跟胡衛過不去。大家都叫他睜隻眼閉隻眼,他就是不聽。」

  江克揚道:「田躍進是重案大隊刑警,你們讓他睜隻眼閉隻眼,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吳兵用力點頭,道:「我們那時都是傻子,是神經病,腦袋不正常。」

  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吳兵還是毫不遲疑回答這個問題,說明此事在胡衛團伙中很重要,侯大利繼續問道:「誰去威脅田躍進?」

  吳兵道:「這事是高宏峰乾的,用槍頂住田躍進的老婆,威脅田躍進。高宏峰辦事有分寸,只是威脅,絕對不會傷害田躍進的老婆。田躍進在重案大隊當了組長,是很野的一個人,真把他惹翻了,也不好辦。」

  侯大利道:「田躍進具體抓的是哪一件案子?讓你們恨之入骨、做出這種膽大包天行為的肯定不是一件小案。」

  吳兵略為回憶,道:「這事情是高宏峰辦的,我沒有參加,應該是和楊國雄有關係。楊國雄和胡衛老早就有聯繫,胡衛曾經因為投機倒把罪被判刑兩年,刑滿以後,總得討生活,最初放黃色錄像,後來我們幾兄弟就在一起混。楊國雄是知青,回城以後,在廠里混了一圈,很早就出來做小生意。他最初做生意總是遇到麻煩,經常找胡衛幫忙。後來,他生意越做越大,江州摩托出來以後,就不太和胡衛混了。胡衛還罵楊國雄是白眼狼。後來,丁晨光和侯國龍開始造摩托。楊國雄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摩托車賣不動了。楊國雄發現開礦賺錢,特別看到黃大磊這個小混混都發了大財,就想開礦。楊國雄給了胡衛乾股,遇到事情,胡衛以大哥身份出面解決。」

  這一段歷史,侯大利有一部分是知道的。胡衛在楊國雄公司有乾股,這還是第一次聽當事人親口講述。這一段歷史之所以在後來不被人提起,主要是過去了十幾年,各方面變化都很大,誰還記得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

  吳兵願意講出這些舊事,是因為胡衛死了,而且時間過了這麼久,這些舊事對他失去了意義。等到他出獄,更是往事如煙,物是人非。

  侯大利道:「田躍進咬了什麼事?你還沒有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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