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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長公主道：「我知道小麼這類的體質不一般。但如今宗室里的天元不少，像是堯兒，不也未曾娶妻？」
「……」江湛按了按太陽穴，只覺頭疼的厲害。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嗓，道：「梁兄弟倒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鄉野村夫，他於兒子有救命之恩，如若不是他，您兒子早就被那大山裡頭的狼咬去一半胳膊去了，能不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還未可知。」
長公主冷聲道：「那還不是你自己任性妄為？」
江湛舉手投降，又道：「總之，兒子想說的是，這二類人本就與尋常人不同，若天生不夠契合，強求姻緣，只怕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小麼本就同梁兄弟情投意合，過得好好的，您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長公主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麼，江湛緊接著又道：「其實，讓小麼留在京城的事情，兒子也不贊同。」
長公主微蹙起眉。
「當年小舅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小麼雖單純，心思卻也敏感。他若留在京師，自然錦衣玉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且有母親護著，想必也不會有人欺侮了他去。」江湛道：「但母親，您可曾想過，這京城之中，多的是有還記得小舅容貌的人，而小麼又生的同小舅如此相像，時日一久，只要有心打聽，小麼的身世恐怕終究是瞞不住，那些陳年舊事，又要被翻出來一遍。到了那時，旁人的目光，您讓小麼如何自處呢？」
長公主臉色變了又變，好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她才長嘆一口氣，道：「這個暫且不說了。」
江湛也鬆了一口氣，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
「母親。」過了片刻，江湛又開玩笑似的道，「其實這回，能尋到小麼，還多虧了溫岑。」
長公主乜他一眼。
「若不是他賭氣跑到那山裡頭去，我還未必能尋到那去，更不可能見到小麼了。」江湛道：「往後溫岑要回來了，可得好好謝謝他。」
平寧長公主瞧兒子一眼，自是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哼了聲，擺擺手道：「知道了。你去吧，我乏了。」
江湛笑著退了出去。
-
一屋子的熱氣蒸騰。
陳小麼光溜溜的泡在那池子裡，一頭烏髮披散在肩頭，從後頭看，只能看見半截白嫩的脖頸，給熱氣蒸的微微發紅，像撲了層粉。
高大的漢子蹲在池邊，拿塊沾了水的軟布巾，給他緩慢的揉洗著頭髮絲。
約莫是碰到了哪兒，有些癢，陳小麼縮了縮肩膀，又回過頭來，瞅了梁川一眼。
一雙大眼睛還腫腫的。
這是方才哭了一通給鬧的。梁川平時跟啞巴似的，也好不容易說了好些好話給哄了好了。
陳小么正在玩兒水。
他食指跟中指時而張開，時而又合攏，在水面上剪來剪去。
玩了好一會兒，又扭頭，扯了扯梁川褲腳，仰頭看他：「裡頭暖和，你也來。」
「不了。」梁川說。
這屋子裡熱，他也早脫了大氅，只著裡頭一層單衣，袖口挽起一半，露出結實的小臂。
梁川瞅了一眼這池子，「先給你洗了。」
要是其他啥的也就算了，但這池子裡水粉紅粉紅的，還飄了一層不知道什麼花瓣兒在裡頭。
梁川不喜歡那些個花瓣的味，香的有些膩人了。
陳小麼噘嘴，過了會兒，又要拿人偶。
梁川把布巾一放，走到不遠處架子旁，從衣服堆里摸出那人偶，拿過來給他。
陳小麼接了過去，又擺弄起那兔子頭來。
梁川瞧了眼，道：「這木頭的，泡了水得潮。」
陳小麼點頭，「曉得啦。」
這點事，小麼還是曉得的。
梁川就接著給他洗。
洗著洗著，動作稍慢了些。
梁川望著這澡池子，忽然就想起老屋裡那個木桶。
那桶是個舊的，很小一隻，好在陳小麼人瘦小，才裝得下，能在那桶里泡泡。
村里其他人家，要是曉得梁川見天兒的費柴火燒熱水，就為了讓陳小麼泡個澡，還不定得怎麼嘀咕敗家。
到了京師，這樣大一個池子，竟全給了陳小麼一人。
但梁川緊接著又想起下午在前廳時，江湛同他說的那些話。
若是他母親平寧長公主，同小麼真有著那麼一層淵源，那這份奢侈給了小麼，自然也算不得什麼稀奇。
忽的，陳小麼在池子裡輕輕踢了踢水。他像是想把那些花瓣給撥開，圓潤潤的腳丫子都探出來一點。
「舒服不？」梁川問他。
陳小麼點頭。
梁川牽牽唇，又問：「喜歡這？」
聽了這句，陳小麼卻是一傻，轉頭瞅他一眼，沒立刻答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小麼才道：「小麼不曉得。」
梁川有幾分意外，摸摸他臉，「咋了？」
他常年不是握刀握弓，就是扛鋤頭和鍬，不過二十的年紀，手心早已積滿繭子，粗糙無比，撫在少年臉上，比起北邊兒那偶爾起的風砂還要更糙些。
陳小麼臉上，卻滑溜溜、軟綿綿的，像上好的綢緞，只怕用些力就給他刮破了。
梁川就蹲在池子旁邊，摸了兩把，又把手放下，正要去拿大布巾。
陳小麼卻立馬轉過身，身體從水池子裡稍稍浮起來一點，伸出一條細細的手臂，拉住梁川的手。
「……」江湛按了按太陽穴，只覺頭疼的厲害。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嗓，道：「梁兄弟倒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鄉野村夫，他於兒子有救命之恩，如若不是他，您兒子早就被那大山裡頭的狼咬去一半胳膊去了，能不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還未可知。」
長公主冷聲道：「那還不是你自己任性妄為？」
江湛舉手投降，又道：「總之，兒子想說的是，這二類人本就與尋常人不同，若天生不夠契合，強求姻緣，只怕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小麼本就同梁兄弟情投意合，過得好好的，您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長公主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麼，江湛緊接著又道：「其實，讓小麼留在京城的事情，兒子也不贊同。」
長公主微蹙起眉。
「當年小舅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小麼雖單純，心思卻也敏感。他若留在京師，自然錦衣玉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且有母親護著，想必也不會有人欺侮了他去。」江湛道：「但母親，您可曾想過，這京城之中，多的是有還記得小舅容貌的人，而小麼又生的同小舅如此相像，時日一久，只要有心打聽，小麼的身世恐怕終究是瞞不住，那些陳年舊事，又要被翻出來一遍。到了那時，旁人的目光，您讓小麼如何自處呢？」
長公主臉色變了又變，好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她才長嘆一口氣，道：「這個暫且不說了。」
江湛也鬆了一口氣，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
「母親。」過了片刻，江湛又開玩笑似的道，「其實這回，能尋到小麼，還多虧了溫岑。」
長公主乜他一眼。
「若不是他賭氣跑到那山裡頭去，我還未必能尋到那去，更不可能見到小麼了。」江湛道：「往後溫岑要回來了，可得好好謝謝他。」
平寧長公主瞧兒子一眼，自是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哼了聲，擺擺手道：「知道了。你去吧，我乏了。」
江湛笑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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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熱氣蒸騰。
陳小麼光溜溜的泡在那池子裡，一頭烏髮披散在肩頭，從後頭看，只能看見半截白嫩的脖頸，給熱氣蒸的微微發紅，像撲了層粉。
高大的漢子蹲在池邊，拿塊沾了水的軟布巾，給他緩慢的揉洗著頭髮絲。
約莫是碰到了哪兒，有些癢，陳小麼縮了縮肩膀，又回過頭來，瞅了梁川一眼。
一雙大眼睛還腫腫的。
這是方才哭了一通給鬧的。梁川平時跟啞巴似的，也好不容易說了好些好話給哄了好了。
陳小么正在玩兒水。
他食指跟中指時而張開，時而又合攏，在水面上剪來剪去。
玩了好一會兒，又扭頭，扯了扯梁川褲腳，仰頭看他：「裡頭暖和，你也來。」
「不了。」梁川說。
這屋子裡熱，他也早脫了大氅，只著裡頭一層單衣，袖口挽起一半，露出結實的小臂。
梁川瞅了一眼這池子，「先給你洗了。」
要是其他啥的也就算了，但這池子裡水粉紅粉紅的，還飄了一層不知道什麼花瓣兒在裡頭。
梁川不喜歡那些個花瓣的味，香的有些膩人了。
陳小麼噘嘴，過了會兒，又要拿人偶。
梁川把布巾一放，走到不遠處架子旁，從衣服堆里摸出那人偶，拿過來給他。
陳小麼接了過去，又擺弄起那兔子頭來。
梁川瞧了眼，道：「這木頭的，泡了水得潮。」
陳小麼點頭，「曉得啦。」
這點事，小麼還是曉得的。
梁川就接著給他洗。
洗著洗著，動作稍慢了些。
梁川望著這澡池子，忽然就想起老屋裡那個木桶。
那桶是個舊的，很小一隻，好在陳小麼人瘦小，才裝得下，能在那桶里泡泡。
村里其他人家，要是曉得梁川見天兒的費柴火燒熱水，就為了讓陳小麼泡個澡，還不定得怎麼嘀咕敗家。
到了京師，這樣大一個池子，竟全給了陳小麼一人。
但梁川緊接著又想起下午在前廳時，江湛同他說的那些話。
若是他母親平寧長公主，同小麼真有著那麼一層淵源，那這份奢侈給了小麼，自然也算不得什麼稀奇。
忽的，陳小麼在池子裡輕輕踢了踢水。他像是想把那些花瓣給撥開，圓潤潤的腳丫子都探出來一點。
「舒服不？」梁川問他。
陳小麼點頭。
梁川牽牽唇，又問：「喜歡這？」
聽了這句，陳小麼卻是一傻，轉頭瞅他一眼，沒立刻答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小麼才道：「小麼不曉得。」
梁川有幾分意外，摸摸他臉，「咋了？」
他常年不是握刀握弓，就是扛鋤頭和鍬，不過二十的年紀，手心早已積滿繭子，粗糙無比，撫在少年臉上，比起北邊兒那偶爾起的風砂還要更糙些。
陳小麼臉上，卻滑溜溜、軟綿綿的，像上好的綢緞，只怕用些力就給他刮破了。
梁川就蹲在池子旁邊，摸了兩把，又把手放下，正要去拿大布巾。
陳小麼卻立馬轉過身，身體從水池子裡稍稍浮起來一點，伸出一條細細的手臂，拉住梁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