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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忙過去迎,還沒到門邊,就見一個高大漢子自己推門進來了。

  眾婢女都是一驚。

  這些個婢女只曉得今日來了客,卻是都沒見過梁川的,這會兒見一個身披著大氅的高壯漢子直往裡頭去,那張臉雖是生的頗為俊朗,但卻無半點兒令人心生親近之意,看著讓人甚是發怵。

  像是他們侯爺、還有世子爺,雖也生的比尋常人高大,可臉上卻向來是帶著笑的,哪像這漢子,光這模樣,還有這身裝束,就像個活閻羅。

  有個婢女忙一路小跑的跟上,急道:「裡面是——」

  「我來吧。」梁川一雙長腿邁著,眼裡頭只看著蹲在那兒的陳小麼一個,答她的話,「我媳婦兒。」

  這婢女一呆,立刻便曉得了這人是誰,拉拉其他人的手。

  一眾人互相看看,忙低著身,一齊退出去了。

  梁川走到陳小麼旁邊。

  過了會兒,也蹲了下來,伸手去抱他,「小麼?」

  陳小麼雖是早嗅到了梁川身上的味兒,但還把腦袋埋在膝蓋裡面呢,不肯起來。

  梁川拉拉他,拉不動,乾脆端著他肋巴扇兒給端起來了,這麼點身板兒,弄的也不費力。

  突然給端到天上了,陳小麼這下子可沒法裝瞧不見梁川了,只好抬起臉。

  一張小臉哭的亂七八糟的。

  陳小麼連忙一邊一隻手去抹眼睛,可剛抹了一下,又被拿開。

  梁川捏著他手,湊近了瞧他眼睛。

  陳小麼被嚇哭了,本就不好意思的緊呢,別著頭不給看。過了會兒,又還是沒忍住,扁著嘴,說了句,「還媳婦兒呢……」

  梁川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啥。

  這是在學他方才的話。

  正要張口,便聽少年帶著未散的哭腔,軟軟道:「媳婦兒都要給瞧光啦。」

  -

  江湛進了內室,環視一圈,微微一怔。

  竟是沒點薰香。

  他母親平寧長公主最是挑剔。出嫁前,便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嫁了安陽侯後,仍舊不改脾性驕縱,多年來,夫婦感情早已消耗的所剩無幾。

  若說平寧長公主這輩子只對誰有好臉色,有永遠的耐心,那也只剩世宗皇帝的么子,她的同胞親弟。

  江湛揭開珠簾,站了片刻,走到茶座旁,坐在母親身邊。

  平寧長公主一手撐在額側,一雙美目雖睜著,卻是在怔怔出神。

  江湛便也沒說話。

  過了好半晌,平寧長公主才又以帕巾拭了拭眼角,啞聲道:「這孩子,叫小麼,是不是?」

  江湛道:「陳小麼。」

  平寧長公主沉默片刻,又問:「你是如何尋到他的?又如何確定他就是你小舅當年那個孩子?」

  「我第一眼見他,便覺得他不同。」江湛道,「一則是能聞見氣味兒,另一則,就是他同小舅年輕的時候,生得實在太像。」

  江湛小舅年輕時生的極好,他只是兒時見過一面,就一直記得。

  如若光是這些,還沒法兒完全確定,可陳小麼發病那晚,則更是讓江湛心生疑慮。

  太醫院卷冊曾言道:地元這類人,若是未曾給人打過印兒,那他發病時的氣味,對任何一個成人的天元來說,都如同催情酒,應需避嫌。

  可那捲冊上,也同樣記載過這麼一條:凡有血脈連繫的天元與地元,則無需如此避諱。

  陳小麼發病那日,江湛背他去尋醫,分明能聞到他身上氣味,氣血涌動,卻似乎並無大礙。

  這是最後一重確信。

  平寧長公主頷首。

  雖是這麼問,可方才自隔著珠簾看見那少年的臉,她其實便已確信了十分。

  「我方才見他,」說到這兒,長公主眼底似有痛色,「這孩子,心智似有不全……他……」

  「母親。」江湛道,「您還記得,當年邊關的人快馬加鞭回京來報,所為何事?」

  江湛的小舅,平寧長公主的弟弟,世宗皇帝么子,千寵萬愛的長大,但任性妄為,同一鄉野村夫私定終身,育有一子。十六年前,邊關有人來報,說那孩子生下來就高燒不止,未曾足月便夭折了。

  如今想來,想必高燒不止是真,但夭折卻是假。

  長公主也回憶起了這一層。

  過了好一會兒。

  她的情緒完全平復了下來,才道:「我打算替小麼求個封號。」

  江湛道:「那我明日就去告訴父親——」

  平寧長公主瞥他一眼,淡道:「一點小事,又何必勞煩侯爺。我親自去稟呈陛下,求個封號,也不是什麼難事。」

  「此外,南面那座宅子,也當修葺一番。」長公主繼續道:「公主府離那兒近,車程不過一炷香時間。」

  江湛隱約聽出幾分不對來:「母親難道是想留小麼在京中生活?」

  「難道不該麼?」平寧長公主道,「不僅如此,待一切安定下來,我還當為小麼擇一良婿。」

  「……」

  江湛不得不出聲提醒:「母親,小麼是地元,且在村裡的時候,就已成婚了,您是知道的吧?」

  「我知。」平寧長公主道,「瞧見了。」

  平寧長公主也隔得遠遠的見了那漢子。

  樣貌麼,倒也算勉勉強強過得去,可出生村戶人家,還一股子粗野之氣,哪裡有半點兒會疼人的樣子?總是令她想起當初那拐跑了她么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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