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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辭不知道還發生過這層插曲,他只是裝作沒手勁,請厲以行受累幫忙開酒,是想用瓶子完好無損的密封降低對方的戒心。

  厲以行將酒倒入醒酒器,姚辭說這酒歲月長,不必醒太久,大概五分鐘左右,他便將冰塊倒了進去,給厲以行和自己分別斟了一杯。

  「今天是向你賠罪,我先敬你。」姚辭笑眯眯地端起面前的水晶高腳杯,半傾著杯口,挑逗似地碰了碰厲以行的杯子,發出叮噹兩聲輕響。

  碰完以後他便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下巴與脖頸連成了漂亮的線條,冰塊隨重力落至杯口,快要沾到嘴唇的時候姚辭放下了杯子。

  厲以行不是不懷疑姚辭這瓶赤霞珠有問題,但方才他確認過,酒瓶確是完好無損,沒有二次封裝痕跡,且現下姚辭面不改色先他一步喝下去,怎麼看都坦蕩。

  但也僅限於看上去。

  只有姚辭知道自己捧杯的手指有多僵硬,他要將胳膊抵在桌邊才能穩住微微戰慄的身體,這會兒他不像坐在椅子上,倒像被摁在一隻高高的火藥桶頂,引線就在厲以行手裡,何時點燃不確定,全憑對方心情。

  不錯,酒的確沒問題,但冰塊不是。

  他不記得從什麼地方見過一種下毒的法子,是將毒藥凍進冰塊中心,再將冰塊投入飲料,剛開始喝的時候還是無毒的,隨著時間流逝冰塊漸漸融化,毒藥也就悄無聲息擴散進液體,後面再喝的人便遭了殃。

  他冰箱裡剛好有不同尺寸的冰格,小些的用來藏毒,大些的做外殼,凍這樣的冰塊不是難事。

  而厲以行也並非全無準備,他受過一點藥學方面的訓練,備著帝國軍方供給的解藥,一般的毒都解得開。

  此時兩個人點的主菜上了桌,姚辭見厲以行杯中的冰塊還未融化徹底,便殷勤地請他先吃菜,自己也拿起了刀叉,將雞胸肉切成小塊送入口中,徹徹底底經歷了一番味同嚼蠟的感受。

  姚辭沒再碰酒,勸厲以行卻勸得不遺餘力,然而一頓飯吃到行將結束之際,他也沒能看到想像中對方口吐白沫倒在桌上的模樣。

  ……主角光環開這麼大嗎,蟑螂藥都治不了您?

  厲以行注意到姚辭複雜的神色,忽然拿起醒酒器,也給他倒了一杯。

  冰塊已經全化進了酒里,姚辭的臉頓時白了:「這是做什麼?」

  厲以行似笑非笑道:「二少爺不是跟我道歉麼,只喝一杯怎麼夠。」

  姚辭試圖讓他意識到這不是什么正派人的行為:「沒想到厲先生還有給人灌酒的愛好。」

  「不是什麼人都灌。」厲以行淡淡道。

  姚辭咬了咬牙:「不是我不想喝,是我……量就到這兒了。」

  「量就到這兒了,」厲以行平平靜靜重複了一遍,抬眼看他,「對自己了解得這麼精確?」

  姚辭努力為自己圓謊:「我身上有道疤,你知道怎麼來的嗎?那次我就比這回多喝了一點兒,結果就喝醉了,回家的時候摸著路邊一條狗的毛說,你這毛衣不錯,脫了給我穿穿,一邊摸一邊動手撕,然後狗就發火了……」

  他一邊說一邊想這道疤該編在什麼地方,最後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位置:「就在這兒,當時是夏天,衣服穿的薄,狗爪子一撓就撓透了。」

  反正厲以行也不能讓他掀開看,人可是男主角,男主角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耍流氓呢。

  「這麼不能喝,還去藏酒室拿酒?」厲以行從容不迫地問。

  「……這就是你不懂了吧,怎麼,一杯就倒頓頓都喝的人沒見過啊?」姚辭若無其事道。

  「看著不像一杯就倒,」厲以行微微偏了頭看他,目光蜻蜓點水般滑過去,「臉沒紅,還伶牙俐齒的。」

  話雖這樣說,他倒是沒再逼姚辭喝酒,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比蔡司挺紳士,確實很有男主角的自我修養。

  姚辭滿手冷汗,餐具都握得不是那麼牢靠,他盯著右手的銀質餐刀,突然就起了個念頭——

  索性直接給厲以行來這麼一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招斃命。

  然而下一秒,他看著厲以行襯衣下面隱隱透出的肌肉線條,又默默地掐滅了這個想法。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看厲以行那樣,估計他這刀最後得嵌自個兒肉里。

  姚辭顫顫巍巍地放下了手,盤中的菜餚壓根不曾動過幾口。

  厲以行也有些意外,他的五感較一般人敏感得多,但酒里的確沒毒,這頓飯吃到現在,除了姚二喬裝出來的人模人樣,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也或許姚辭只是想試探他,但席間沒有一句話同船頭異香有關,連擦邊都不曾,未免太沉得住氣。

  酒是好酒,菜亦上佳,午間的海風穿堂而過,唱片機上黑膠碟片徐徐轉動,花瓣一般的機械喇叭中傳出動人旋律,有如情人低語。

  姚辭不知正在琢磨什麼,望向他的眼光閃閃爍爍。

  厲以行驀然想起姚路在通訊器里同他說過的話,對於姚辭「特別好色」的四字概括令此刻的場景有了新的解釋。

  好啊,硬的不行來軟的,這位姚二少爺,在這方面當真是堅持不懈,極有耐心。

  有那麼一瞬間厲以行啞然失笑,覺得如果真是他猜的這樣,那這位小少爺確實如傳聞中一般頭腦簡單,不值得他花這麼多心思去猜,那天或許是真過敏,今日也是真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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