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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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

  安靜的時光被一聲突如其來巨響徹底打碎,樹上還沉浸在睡夢中的秋野澤受驚,差點和身邊撲棱著翅膀的鳥兒一樣做著隔空運動,只不過一個朝上一個朝下而已。

  秋野澤一手扶著樹幹,一邊穩住身體,保持平衡後怒氣沖沖地朝前望去,那邊的兩個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絲毫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存在。他扯了扯歪掉的衣服,水潤誘人的唇輕輕一抿,勾出一彎嗜血冰冷的微笑。

  對打中的慕瑾瞬間打了個寒顫,秋野澤滿意的點點頭,收起手中的毒粉重新翹起二郎腿,一副壞心眼看戲再秋後算帳折騰兩人的表情。

  對於和自己打架的人慕瑾也很納悶,本來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從身側竄出個人來二話不說開始就偷襲,本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無可厚非,只是,她丫的就沒見過這人呀!

  見對手又攻擊過來,她快速的單腿向後蹦去避了開來,沒有猶豫,食指一動,一把飛刀出現在了手中,不多時和對方的匕首拼在了一起。

  那人大概沒料到慕瑾同樣是個近戰的好手,眼看動靜鬧大了,再繼續下去指不定安防的導師就要巡邏過來,十息之後他遽然向後退掏出手槍準備即刻解決。

  事情在倏忽間變化,慕瑾的面上浮現出一絲懊惱之色,即使心中怒火萬丈,腳下也是不敢停頓地往遮擋物邊上移動,若是哪裡被開了個洞她是哭都來不及。

  「喂,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讓你恨不得解決我啊?」

  那人聽了這話不置可否,迎面飛來三個鏢只有一個接近自己,他偏頭輕易躲開飛射而來的鏢繼續拿著槍逼近,瞧著對手因為緊張而失了水準的動作心中微不屑。

  還未等他繼續靠近,空氣中響起了一陣暴躁的嗡嗡聲,心頭划過不好的預感,先朝試圖逃跑的人開了兩槍,回頭時就見一大堆蜜蜂鋪天蓋地地飛來。

  秋野澤早在看清飛鏢的軌跡時就做好了防備,漫天的蜜蜂一隻沒往他身邊湊。

  底下慕瑾趁對手分心的時候一口氣沖向外面,那人緊追在後,子彈不斷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慕瑾在躲避的過程中一腳踏空跌落到隱藏在草叢中枯枝敗葉下的深洞裡。

  樹上無趣的秋野澤臉上閃過可惜,他撇撇嘴,一絲粉末隨風飄入那人的發中,於是蜜粉追得更兇猛了。那人被蜜蜂追擊得煩躁不已只匆匆往洞中的黑暗處看了一眼,確認慕瑾爬不出來後加大腳力往外跑。

  入目的是一片黑暗,扒掉臉上的枯葉慕瑾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開鑰匙扣中的微型手電筒,向上望望發現怕不上去,轉而向外探去。

  好不容易等慕瑾爬上了地面以後,她又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眼前這些黑袍繡紅紋的傢伙應該就是所謂的暗部魔鬼,想著那些恐怖傳說,她忍不住為自己流下一把冷汗,要不要這麼坑爹啊!

  事實上在慕瑾吐槽的時候,她對面的另一個人也在默默的吐槽著,人要有猿糞真是拐幾個彎都能踩到。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接了私活的羅剎小隊長。

  看到掉進禁忌地宮裡還毫無損傷的慕瑾,他突然覺得被蜜蜂蟄的地方更疼了,這般兇殘的女人他對付不了,身後的小兔崽子們更不用說了。

  為了保留羅剎隊的面子,他決定派人把她引到惡魔嶺讓人收拾去,至於丟?他是想都不敢想,這般兇殘的女人特帝除了沐少卿她算是排的上名號了。使了個眼神給身旁的副隊長,那人機靈的領著小弟朝慕瑾逼去。

  羅剎還沒動作一把飛刀從他耳際飛過,削落了一縷頭髮,深吸口氣,怒瞪而去,他媽的,按理說寡不敵眾她現在不是該跑嗎!眼見慕瑾面容淡定,腦袋一轉溘然想到,難不成她還想擒賊先擒王,然後挾隊長以令小弟……聯想到那畫面,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本來慕瑾是打算跑來著,只是忽然看到了熟人,一時手癢飆了個飛鏢出去打招呼。

  人受到意外刺激時,在沒有充足時間考慮的情況下,總會做出不明智的決定。於是,那些磨拳霍霍準備大幹一場的羅剎小兔崽子們,就見自家隊長很不華麗的帶著他們臨陣溜走了?

  被隊長狠狠地敲過頭警告後的小弟立馬改口,錯,這怎麼會是臨陣脫逃呢,這是選擇性戰略撤退。見人都走了,慕瑾這才放心下來,雖然莫名其妙,雖然對方領頭的有些眼熟,但總歸平安是福。

  阮玲瓏站在路旁樹下的陰影里,羅剎隊的沒用行為並沒有在她眼中留下一絲波瀾。她的目光注視著場中的人,思緒還飄在清早時刻。

  「上次的事我可以不計較,這次倒是我們有事請你幫忙。」說話的人語氣依舊高高在上,她抱著合同低頭站在一邊,這些大小姐的權勢是她窮盡一生也無法企及的。

  她沒有權利拒絕,雖然校園盛傳她和暗部的T如何熱戀,但T不接受最多失去一個愛他的人,而她不接受失去的就不只是一條命這麼簡單,這也難怪她們不直接尋找頭領T反而找上了她。

  她們提供的資料上只有一個人,她一點都不好奇對方因何得罪了這群大小姐,關於惡魔嶺的消息早已傳的沸沸揚揚。

  夜色如墨,深沉神秘。昏暗的光線中樹影暗晦搖動,慕瑾纖細好看的手緩慢升起,細看下會發現指尖握著一支鋒利的鏢,銀色的鏢刃在月光下划過一道寒光,如一顆轉瞬即逝的流星無情穿破夜晚的冷空氣向遠方馳去。

  阮玲瓏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飛鏢射在了她身旁的樹幹上,想著方才的驚險,她的手一松, 剎那間,一大堆整齊的紙張嘩啦啦地隨風吹散。

  她驚詫的望嚮慕瑾,好危險的女人,出手乾淨利落又不失分寸。

  慕瑾的目光不變,篤定的盯著那方,安靜中無形散發著冰冷氣場,「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黑夜靜謐,夏蟲低鳴,野草隨風而動。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聲音,一下一下的打在這夜色里。

  月光斜斜照在不遠處的樹上,地上斑駁的暗影參差錯落。隨著她的走出黑暗中的輪廓漸顯,這是一個清秀短髮全身散發著幹練氣息的少女。

  「暗部秘書長阮玲瓏。」

  一陣翅膀拍打掙扎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望去,樹間枝椏猛烈搖晃後飛出一隻貓頭鷹,夜幕下阮玲瓏只覺此鳥有些眼熟,像是……校長大人的那頭愛寵?

  疑惑了片刻,阮玲瓏不再糾結,轉而對慕瑾道:「特帝的規矩不可破壞,你有權選擇接受懲罰或者逃脫。」

  「有什麼區別嗎?」

  「前者倒霉一時,後者被追殺一世。」

  見人走了,拓拔恆月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撓撓火紅不羈的短髮,暗惱看戲時竟一時鬆懈放跑了才抓到手的鳥。不過考慮到好戲在後頭,拓拔恆月的眼睛亮了亮,划過興奮的光,要不要邀上他們一起看?再來點花生小酒。

  拓拔恆月點點他的小娃娃,下達了幾個指令,機械娃娃的眼睛閃過白色的光後活了一般順著他的手臂麻利地爬下來竄入夜色中,而他自個兒則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惡魔特殊的聯絡器響起,花千溟拿著毛巾從浴室里走出來,他一手擦乾柔軟零亂的頭髮,一邊按下通訊鍵。

  亮光閃過,黑色的屏幕被一組畫面替代。

  拿著通訊器,他半倚在豪華的大床上,視頻中的人有點熟,一個像是暗部的秘書,一個像那天迷路的傢伙。想來是恆月那傢伙搞的鬼,他調了調聲音,漸漸聽清了她們的對話。

  「從裡面出來就可以了。」

  「裡面有什麼?」慕瑾斜看過去,昏暗的光線中阮玲瓏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便秘的樣子,「曾經野澤大人霸占過又廢棄了的後花園。」

  記憶中那張鋒芒畢露有恃無恐的囂張的臉從腦海里一閃而過,無需推論,其中一定不會有什麼好東西。

  該不會是丟滿了實驗後的失敗品吧?

  見慕瑾往大門處走了進去,直到那扇厚重猙獰的鐵門關上,阮玲瓏才望了望漆黑的天色,拿起手機把結果發送了出去。

  厚厚的圍牆裡草木瘋長,夏蟲長鳴,放眼望去是一團一團的黑,月光照在這監獄一般的野外,顯得蒼涼可怖。

  這裡的夜行生物特別多,像個天然的詭異狩獵場。

  在親眼見到一隻畸形的老鼠被扭動的藤蔓拖到草叢深處後慕瑾更加警惕了,一路走下去都是奇奇怪怪的動植物,其中攻擊性強的還不在少數。

  繞過明顯變異的蜂巢,雞蛋那麼大的彪悍蜜蜂瞧著就是食肉的。還沒放下心,耳畔突然響起人類的聲音,慕瑾打了個激靈,顫巍巍的想,這不會還搞人體試驗吧,不然怎麼會遺漏了個人類?

  左冷華站在樹下,一手撫著下巴,瞧著不遠處的女生臉色變了數遍,眼中饒有趣味,「你是探險者?」

  轉過身才發現這裡並沒有想像中被切割組裝得七零八落的人類,認出了來人她才鬆了送手上的飛鏢,剛察覺滿手心的汗,又聽到這話,慕瑾差點沒吐一口老血,探險……你妹!誰願意好端端吃飽了沒事做來這種地方。「班長大人,你靠譜點行不?倒是你進來幹什麼?」

  「我是跟著朋友進來的。」左冷華的語氣出人意料的輕鬆,對上慕瑾懷疑的目光這才不好意思改口,「當然,現在跟丟了。」

  「你知道怎麼出去?」慕瑾問道,她身後草木的陰影搖晃,月色如華。

  「我拒絕躺著出去,所以……」他微低著包子臉心虛的看了眼耐心等待答案的慕瑾,「到現在也沒辦法出去。」

  蜿蜒的小道,兩旁長滿了植物,慕瑾發現道路中間趴著一條油光發亮的螞蟥,左冷華率先先跳了過去,在他跳到半空時,螞蟥突然支起身子想要攻擊。

  慕瑾黑著臉跟在後面,努力跳高點,不讓這隻攻擊性特別強的螞蟥粘到,倒是左冷華無所謂聳肩說道:「我弟弟是個白白胖胖像豬寶寶一樣的小孩,上次他來闖關時,看見這螞蟥生得極漂亮,馬上棄權,一個人偷拿回家藏著養,結果把自己越養越瘦,全家追查了很久才發現原因。」

  特帝的九曲十二關她倒是聽說過,歷屆的奇葩事不少,畢竟天才們總有各種無法理解的怪癖,只是……這班長家的特別難理解。

  又一次躲過了三條腿的紫紅色青蛙群,轉眼對上了流著濃稠口水的孤狼,慕瑾眼一寒,捏著飛鏢看著它慢慢後退。

  那狼慢慢的跟著雖然一直兇狠地盯著卻沒有貿然發動進攻,滿懷惡意的伺機攫取。不多時,慕瑾察覺到了周圍細微的變化,狼、狼群?

  我靠,特帝的導師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在學院裡弄了這麼個危險地方,是要彰顯學員的智慧還是考驗體能啊!難怪學姐們提起黃昏時分都要小心翼翼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顯然,此時憤怒中的慕瑾還沒有發現她被人特殊照顧了。

  剛剛教訓了前些日子得罪他的安辰羽後,沐少卿返回在惡魔嶺漆黑的山道上,這才笑容滿意的打開閃爍已久的通訊器。視頻里的人有點熟,視頻里的景色非常熟,此時畫面里的人物咬牙從口袋裡掏出了個東西,狠狠的丟向了對面的狼群。

  觀賞中的沐少卿敏銳的發現了那狼群後面點的位子——

  隔個牆就是他身處的地方!

  沐少卿眼睛瞬間瞪大,毫不猶豫的提起腳就跑,該死的,這天降橫禍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奮力向外跑,沒過幾秒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圍牆倒塌了,翻滾的煙塵遮住了地面上的碎石。奔跑中的沐少卿偏過頭看向原先呆的那處,圍牆倒塌揚起的濃厚煙塵還沒散開,依稀看到其中有人影跑了出來。

  「嚇死了,嚇死了……」慕瑾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膛。

  惹來黑暗角落裡沐少卿一陣眼抽怪異的看著她,這就嚇死了?他差點被她炸死了好不好!

  「我想你們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好不容易出來的兩人這才發現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左冷華對於半途起好奇心跟蹤人還跟丟了的事自然不會承認,倒是慕瑾看著崇拜的學姐一身灰,再聯繫身處的環境頓時想通了怎麼回事,只一個勁的傻笑打馬虎眼。

  帶著鴨子睡帽睡得迷迷糊糊的秋野澤迷迷糊糊的點開視頻,迷迷糊糊的瞧見最後一幕又迷迷糊糊的倒下,睡前迷迷糊糊的想到好像有人炸了他的地盤……等下要她好看。

  司寇夜冷靜的喝了口杯中的水,點開私人手提電腦在成員能力列表一頁噼里啪啦打上「性情冷靜,臨危不亂,具有爆發性」幾個字。

  關掉通訊器,君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夜風透著寒意呼嘯而過,他的身上罩著一件單薄的外套,以手臂環抱的姿態站在屋頂看著遠方的天空。夜色很暗,像是水墨畫渲染出來的一般,雲朵又大又厚。月亮斜斜地掛在天際,柔和的月光傾斜下來,照在銀色的沙灘上,照在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上。

  黑暗中,他的氣質沉靜幽深,晶瑩的眸子裡始終平靜,仿若看盡人生百態後的淡然,萬事不入眼。

  南宮連墨看見君銘已揮毫畫完最後一筆,不是唯美詭異風情的油畫,而是他極少動手的水墨古風。

  看到畫中人的那一刻他的手微微一頓還是翻過了一頁,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場面很血腥,那派的人滿臉驚慌的站在一旁不敢離開,他依舊貴公子般站在滿地鮮血的路面,一雙琥珀色的眸中沒有憐憫沒有波動,清冷得不可思議。

  從場面看,這是一場精準而高效的殺戮。

  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他喜歡,這讓他想起了惡魔的另一個成員。

  那個人的眼睛清澈無暇,即使正做著收割人命的狠毒行為,可是他的動作一如既往的自然散漫,他步調從容,閒適地揮手劃線,冰冷的劍鋒切喉斷命,絕不浪費一分力道。

  這些人,真是可愛啊。

  猶記得那時候君銘輕蔑的撇撇嘴,用來畫畫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帶著不可一世的認真語氣告訴眾人:Devil,不可欺!

  沒有緣由的,就是覺得好笑。

  哪怕他是新來的Devil成員,哪怕他們屬於一國,他的年少輕狂還是讓他輕視萬分。南宮連墨眼中漾著瀲灩的危險芒光,溫柔的凝視著染血的君銘,笑的分外妖嬈。

  「嗨,南宮連墨。」他聽到他這樣介紹自己,無需多餘的語言,他知道君銘早已經了解了自己的來歷。果然,他點了點頭,這是認可了自己嗎?

  真愚蠢啊,南宮連墨走過去,想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為自己的少不更事付出點代價,好叫他以後不要輕易的相信別人。

  紫白兩道影子糾纏交錯,他們不斷交錯分開的身形每次都只交換一個回合,攻擊,閃避,抵擋,看誰更快,更准,更狠。

  未分出勝負的偷襲,算是失敗了。

  君銘還是那副清冷的表情,看得出他早有防備。嘖嘖嘖,真是可惜,南宮連墨笑得分外無辜,「看來不傻。」

  「有事回去解決。」滿天紅雲,血的香氣沁透過來,栗發少年風儀玉立,他的目光很平靜,聲音冷淡。南宮連墨忽然覺得這世界似乎沒有那麼無聊了,他薄唇淺勾,伸出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唇,「好吧,回去解決。」

  風乍起,少年的衣角飛揚。南宮連墨紫眸中閃耀著興奮的光,一瞬間似有萬千星光閃爍明滅。他想,就算回去要裝成膽小懦弱的孩子,也要過回癮。

  後來惡魔嶺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個個都很有趣。外表看著榮耀尊崇風光無限,實際上心如黑洞寂寞徹骨,華麗而空曠。一個比一個慘,一個比一個怪,一個比一個狠。

  看到這麼多天之驕子命運多舛,他無趣的人生里終於有了點像樣的樂趣呵。

  一連幾天學校的氣氛都顯得很怪異,因著莫名其妙的事件再加上南宮連墨莫名其妙的威脅慕瑾心虛地夾緊尾巴低調做人。說來也奇怪,明明她只是打亂了D.C的程序作為教訓,稍微費點時間還是能整理過來的,怎麼會變成毀滅程序了?

  慕瑾一手扶欄一手支撐著臉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望著長空發呆,一架紙飛機從對面飛了過來轉了個圈往下落,她順著軌跡往上看,溫柔的沐少卿站在天台的晨光煦風裡朝她揮手。

  她回了個微笑頓時想開了,與其自己胡思亂想還不如去找拓拔恆月問個清楚。

  「嘖嘖,本少爺可沒那麼多時間。」拓拔恆月努努嘴往秋野澤的方向示意, 一雙湛藍色的眸子裡饒有興致。

  注意到拓拔恆月的小動作,慕瑾很自然的把目光對準看似心不在焉無聊遊蕩的秋野澤。這位秋家的小少爺委實奇怪,接受著最正統的貴族教育卻沒變成真正的紳士,反而把綁架、威脅、恐嚇一類的行徑玩的順風順水。

  秋野澤靠在欄杆上,俯身身看著教室下面的人群,嘴裡輕描淡寫地說著那天發生的事情。「我以為我已經給你足夠多的暗示了。」

  「哎呀呀,你們有事的話我就不打擾咯,只是可惡的某人啊,真是絕情,居然拿著醉顏威脅人家……」

  拓拔恆月的紅髮張揚肆意,陽光落在他左耳的耳釘上閃爍著璀璨的流光,他抬起一隻手揮了揮手,背對著他們走了。

  秋野澤哼了哼表示鄙夷,縱身一躍坐到欄杆的上面對著慕瑾,風從他的劉海催過,後面是藍色的天空。他的唇角似笑非笑,神態是那般的漫不經心,犀利的言語在這一刻真正讓慕瑾意識到秋野澤不是個單純叛逆的少年。

  此時的他與傳聞中的炎少一般無二,毫無掩飾的性子,彈指間灰飛煙滅,宛如花影輕歌曼舞,從容無聲地在眾人之間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只是我不喜歡虧欠別人的。」說著,秋野澤的唇邊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或許你該感謝我。」

  「那我還真謝、謝你了。」咬牙切齒的聲音令秋野澤忍俊不禁,他低頭看下去,發現慕瑾氣鼓鼓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

  涼風習習,傍晚的天空染成了胭脂色。

  穿過種滿梧桐的小道,不知不覺中慕瑾到了河邊,澄澈的水波在夕陽暖色的光線下浟湙瀲灩,周圍沒有多少行人,出乎意料的安靜祥和。

  慕瑾站在橋上,低頭看流水緩緩流過,不經意間就看見右下角的斜坡上有個人。此人身著白衣,面容極為秀美,帶有蒼白的病弱少年特有的精緻纖弱味道。他凌亂的淺黃髮絲瀰漫著濛濛清光,漂亮的眸子裡沉澱著千帆過盡的淡然和憂鬱。

  他躺在那裡,眼神安靜的看著下方的河水,無聲的把自己和世界隔絕了起來。慕瑾認出了花千溟,並沒有貿然上前打招呼,靠近他只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往別的地方走了幾步,發現遠處有兩個人,慕瑾一眼認出了其中一個是君銘,另一個像是同校的女生。因為距離不是很遠,她能聽到一點聲音,那聲音清脆嫵媚中還帶著一點討好的味道,像是古典歌劇中的音調。君銘的神色頗為不耐煩,卻意外的沒有不給面子走掉。

  627、妒忌

  想來花千溟原本是陪同君銘一起的,後來才分開等人吧。慕瑾往後退了點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這處風光也甚是明媚,她才坐定身後響起了不屑的挑釁聲。

  「沒想到大忙人還有時間走神,尤其是走神的方向……呵呵。」龍謎幽的臉上掛著優雅的貴族淑女微笑,精緻繁長的裙擺搖曳出多情的波浪,她神色傲然的撫摸了下美甲,這才抬眼瞧人,「真是無時無刻不忘記賞景啊。」

  慕瑾面色不變心下已經警惕起來了,比起丟垃圾、謾罵、下毒什麼的小段數,碰上這女人的心機簡直弱爆了。那份莫名其妙的散打友誼賽參賽名單,精準算到她無法拒絕,再到安排好的手段血腥狠辣有著劣跡斑斑的對手,到時候她是死是殘都與她無關,真是好計策簡直殺人不見血。

  不過,她不會讓她如意的。

  慕瑾的嘴角綻開一朵笑靨,眼角也帶上了些玩味的笑意,「美景當前,自然該及時行樂。」說罷,她還意猶未盡的撇了眼對面坡下的花千溟,看得龍謎幽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直到人離開,龍謎幽不舒服的眯了眯眼,這個女人態度冷淡,眼中帶著洞察了事實的瞭然,真是不簡單。

  不過,不識趣的人,她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此處風景秀麗、環境清幽,雖是絕美風光可平時人跡罕至,慕瑾也不過每月來此一兩回,不想今日人卻意外的多了起來。

  離了龍謎幽,還有卡琳娜,或許下次出門要看下黃曆,省得老是出門遇見這批自持身份貴重的貴人。見卡琳娜面帶得意,帶了個人直直朝這邊走來慕瑾便知對方來者不善。

  「慕瑾,好巧。」

  見慣了卡琳娜目中無人傲慢少禮的姿態,如今她巧笑嫣兮的樣子反倒不習慣。慕瑾心中警覺起來,她和卡琳娜一貫沒什麼交情,她現在這副模樣不像來交好的,倒是有點居心叵測。

  「聽說你的成績又考了A等,一直沒機會送上我的禮物呢。」卡琳娜手中拿著錦盒,笑容中帶著一絲詭異。

  隨著她越走越近,再看向不遠處寫生的人群,慕瑾已經猜想到她的計劃,無非是想抹黑自己好讓自己不能立足。她四下找了找,這附近應該還有拿攝像頭錄風景無意中記錄下精彩一幕的同學。

  果然,在不遠處正有個同學拿著攝像機,估計卡琳娜是以友誼賽即將開始需展現校園風光為由把人叫了過來。她還想著怎麼擺脫比賽,這人就把機會送上門了。

  「你大費周章的設計我,不巧怎麼成書?」她不動聲色的調換位置,趁卡琳娜面色微變的情況下向她丟出先前撿的雨花石,然後趁她躲避的時候假意被撞入水中。

  見此卡琳娜的神色大變駭然不已,如果這樣放任她跌下去到時候自己百口莫辯還要被記大過,她反應不慢的抓住慕瑾的手,順勢和她一起跌到湖中。

  石橋上的同學沒想到事情突然轉變成這樣,她大聲呼救,很快引來了人群。先下水的自然是卡琳娜的人,惱怒之下的卡琳娜假意拼命掙扎,讓施救人員不好速戰速決。慕瑾看出了對方的意思,面上驚慌失措,心底卻不在意對方讓她多泡泡。

  前方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龍謎幽自然被吸引了過來。看了眼前的景象如果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算是白活了,很明顯卡琳娜那蠢的算計不到人家反倒折了進去。

  之後慕瑾很自然的生病發燒,推了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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