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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筱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只是回憶起一了段時間久遠,而且不那麼重要的往事;但他還是忍不住偏頭偷瞄著沈璁的反應,然後失望地發現,沈璁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那個時候……」良久後,他才接著道:「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打死。」

  沈璁輕拍著裴筱的後背,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隨口問道:「你師父也經常打你嗎?」

  每當沈璁說出一個「也」字,裴筱總會莫名覺得話里還有別的含義。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沈璁的問題,只能疲憊地笑笑,俏皮地反問道:「怎麼——」

  「是不是因為太淘氣,所以七爺小的時候也會經常被沈老爺揍?」

  「不會。」

  沈璁的聲音也一如既然的平靜,但裴筱已經回過頭去,不會看到他蹙緊的眉頭。

  事實上,為了得到母親的喜愛,小時候的他算是個乖巧的男孩子,並不淘氣;而沈克山思想古板守舊,極其重視子嗣,尤其是兒子,所以很少動手。

  原本沈克山有十幾房姨太太,可當初離開北平時帶在身邊的,只有生了兒子的。

  沈璁其他無所出,或是只生下女兒的姨娘,都在得到一筆錢後,被留在了北方。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母親雖然不得寵,卻能安穩地住進馬斯南路現在這棟二層小洋樓的原因——

  因為肚皮爭氣。

  沈璁時常會想,自己這麼薄情,會不會就是遺傳了他那個刻薄寡恩的父親。

  到上海落腳後,其實沈克山很少到馬斯南路的外宅來,沈璁連父親的面都不太能見到,自然談不上挨打。

  但這不代表,沈克山不會打他母親。

  只是這些事,他當然不會對裴筱說,事實上,他根本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那你這功夫能練出來,也不容易。」他摩挲著裴筱後背的傷疤,很快轉移了話題,「好不容易出師登台,怎麼就轉行了?」

  「呵——」裴筱聞言一陣輕笑,似乎立刻就回到了百樂門那個風情萬種的交際花,萬人迷的身份里,毫不遮掩道:「那自然是……」

  「為了『錢』啊。」

  「嗯。」

  沈璁默默挑眉,點了點頭。

  果然跟喜伯之前說的差不多。

  這個答案並不會讓他產生任何不快,甚至,還頗為滿意,畢竟只要是錢的事,就能避免好多麻煩。

  裴筱大概是真的累壞了,之後沒有再言語,很快便好像睡了過去;沈璁也靜靜地闔眸休息,直到牆上的掛鐘敲響,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昨晚他只是跟喜伯說,把上午的安排往後挪一挪,但不代表那些事他可以不去處理。

  雖然外面關於他風流成性的傳言也不算造假,但實際上,他是個極其自律的人,從來不會因為這些「放縱」的私生活耽誤正事。

  就好像初見裴筱時,不管多麼被對方驚艷,他轉身離開百樂門的腳步也沒有過半分猶豫。

  之前,哪怕不得已要應酬到凌晨兩三點,酩酊大醉,他也沒有耽誤過第二天的早會;回國這麼久,今天還是他第一次推遲工作。

  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一句老話——

  果然,溫柔鄉既英雄冢。

  為了裴筱,他已經一再破例,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七爺……」墊在自己頸下的手臂被抽走,裴筱朦朧中轉醒,本能地伸手去找,一把便抱住了沈璁的胳膊,「你要去哪兒啊?」

  「公司里還有事要處理。」沈璁轉身拉起毯子給裴筱蓋上,「你再睡一會。」

  「衣服都破了……」裴筱迷迷糊糊地呢喃道:「七爺……你可要賠……」

  人在睡夢中或醉酒後,往往會表現出最真實的狀態,睡眼惺忪的裴筱雙唇微張,眉頭輕蹙,雙頰泛起薄薄的紅暈,聲音裡帶著點睡意朦朧時特有的鼻音,就像在撒嬌。

  沈璁沒想到,裴筱這個樣子了還可以性/感/勾/人,當真是骨頭裡渾然天成的一股子媚勁。

  他的手還被裴筱抓著,只好在床沿邊坐下,耐心地哄道:「我讓喜伯準備好吃的和乾淨衣服,等你睡醒了,洗個澡,吃點東西,我再安排車子送你回去。」

  不管心裡在想什麼,他表現出來的樣子總是那麼紳士、得體;等裴筱迷迷糊糊地鬆了手,他還不忘體貼地將對方的胳膊塞進了毯子裡,順帶再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走進浴室。

  簡單沖了個澡,換好一身體面的西裝,在離開前,他特意拉上了臥室的窗簾,甚至還低頭吻了吻裴筱睡夢中那顆漂亮的淚痣。

  這樣的句點,已經足夠完美。

  走出臥室後,那一點點罕有的溫情徹底煙消雲散,沈璁雷厲風行地下樓,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準備出門了。

  「喜伯。」在門口換鞋的功夫,他接過喜伯遞來的外套,順帶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喜伯一邊侍候著沈璁穿上大衣,一邊道:「少爺放心。」

  「嗯。」沈璁點點頭,「我到了公司,車子會開回來;你等著裴老闆收拾好,再讓司機『親自』送他回家。」

  「這……」

  喜伯聞言,手邊的動作都跟著頓了頓。

  之前不管再怎麼「胡鬧」,沈璁也從來沒把自己的車安排給別人單獨使用過,更何況他很清楚,現在的司機是沈克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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