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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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天穹律例,凡是死後無人前來認領的屍體,衙門為了查明死因是可以直接解剖的,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她才會提出要進一步驗屍。

  將筆墨交給了張青,祁辰簡單交代了一番後便重新戴上了手套和口罩,又從箱子裡取出一排大小不一的薄刃刀具,依次擺放在旁邊的桌案上。

  動手前,她對張青道:「關於死者的身份這裡補充一點,死者雙手掌心和虎口處有老繭,應該是常年握長槍所致,據此可以推測死者生前應該是一名至少在軍營里待了十年以上的軍人。」

  說著目光在死者的腳上一帶而過,她道:「而且職位不低。」

  「你是如何判斷出他是軍人,而且職位不低的?若是單憑手上的老繭只怕難以令人信服吧?據我所知,慣使長劍的人虎口處也有老繭。」韓昇是個直性子,覺得不解便直接問了出來。

  祁辰淡淡掃了他一眼,拿起死者的右手,道:「使劍的人手上當然也會有老繭,但那繭子絕對不會出現在掌心,而是在指節處,這是其一。其二,我方才說了,他的兩隻手上都有老繭,且右手上的老繭比左手更厚一些,很明顯是個右撇子,如果他慣用的兵器是長劍的話,那麼請問他左手的繭子是從何而來?」

  「天穹自開國以來,軍隊裡的通用兵器就是長槍,尋常人家私藏長槍便是犯法,所以此人定是出身行伍無疑。」

  「至於你說的第二個問題,」祁辰走到另一頭,重新脫掉死者腳上的鞋子:「死者的前腳掌上有明顯的繭子,這是常年騎馬的人踩馬鐙留下的印跡。在軍營里,應該不是隨便拉出來一個大頭兵就有騎馬的資格吧?」

  韓昇聽罷,心中不禁對她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嘆服不已,當下便敬佩道:「多謝祁小哥解惑,韓某受教了!」

  見他不再提問,她右手執起其中一把薄刃,從死者的喉部劃開一道口子,沿著喉管一直向下,直至整個胸腔被剖開,面不改色地從中取出了心肺,並一一分解,一股濃郁刺鼻的血腥味在整個停屍房內蔓延開,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祁辰以外,都忍不住一陣作嘔。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死者肺部未見膨大,內無水草、泥沙等異物,基本可以排除窒息性死亡的可能。」

  「等一下!」韓昇忍不住皺眉打斷了她:「我們辦案的人都知道,水中屍體不外乎兩種死因,要麼是生前入水,要麼就是死後拋屍。你方才在河邊已經排除了死後拋屍的可能,現在又說這人不是被溺死的,那他的死因究竟是什麼?」

  祁辰頓了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指著死者身上的眾多傷口,道:「死者身上有多處刀傷,這些傷口的大小、口徑不一,明顯不是同一件兇器所為,再加上背後還有一處箭傷,這說明他在生前遭到了至少五人以上的圍攻。而死者僥倖擺脫追殺,來到了河邊。」

  「那你怎知他是擺脫了追殺才來到河邊,而不是被人一路追到了河邊避無可避才選擇入水?」韓昇繼續追問。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斷,祁辰的聲音不由冷了幾分,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說了,死者身上的那些傷看似駭人卻並不致命,這一點追殺他的人不會不清楚,如果你是那些追殺他的人,在確定對方真的死亡之前,會因為一條河就輕易放過對方嗎?」

  韓昇被她堵得啞口無言,臉色有些難看,卻仍是不死心地問道:「就算是這樣,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們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如果你沒有一再地打斷我,關於死因我想我已經解釋清楚了。祁辰在心裡默默說道。

  「失血過多而亡。」祁辰冷聲回了他六個字。

  趕在他再一次發問之前,她搶先一步開口解釋道:「從死者身上傷口的出血量來看,失血而亡至少需要兩個時辰,我想,這世上應該沒有哪一個殺手會蠢到用這種法子殺人吧?」

  韓昇臉上燒了燒,悻悻地不再吱聲。

  這時,一直在旁邊持觀望態度的安遠道終於開口:「按照祁小哥的說法,死者應該是會游水的,否則他不會選擇從河道離開,但這樣一來就有一點說不通了,照理來說,兩個時辰的時間應該足夠他游到最近的岸上了,可他為何會在水中失血過多而亡呢?」

  「如果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求死呢?」祁辰再次語出驚人。

  「關於這一點,或許這個東西能夠替大人解惑。」說著便用鑷子從死者的胃裡取出了一隻用魚線緊緊纏繞的油紙小卷,上面印著一個猙獰的暗紋圖騰。

  瞧見那東西的那一刻,安遠道瞳孔猛地一縮,臉色也隨之變了幾變。

  韓昇眸中快速划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駭然:「這是?」

  「應該是死者自己吞入腹中的。」將油紙卷交給韓昇後,祁辰並未多說什麼,低頭將器官一一放回死者胸腹中,又用魚腸線將創口縫合,做完這一切,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準備離去。

  自始至終,她都再未多看那東西一眼。

  「且慢,」安遠道突然出聲,目光複雜地望著她:「關於這件案子,祁小哥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兩個字,祁辰回答地乾脆利落。

  攥著油紙卷的手緊了緊,韓昇略一思忖,上前一步,朝她拱了拱手,真誠道:「祁小哥,先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你多多包涵,韓某在此深表歉意。但是這件案子還望你不計前嫌,再多指點一二……」

  「韓捕頭希望我指點什麼?」祁辰客氣而疏離地笑了笑。

  見他沉默不語,她不由笑道:「死者的死因已經查明,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仵作,驗屍的事我義不容辭,至於破案,請恕在下無能為力。」言罷便拎起自己的箱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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