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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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揚當日一箭成名,霍威便以為對方只擅長遠戰,不擅長近斗。

  如今真正交上手,霍威才知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雖然陳天揚用的只是一把長劍,霍威則用了雙錘,但雙錘之重擊竟不如一把長劍威力。

  雙捶被陳天揚的長劍擋下。

  陳天揚一手握劍,另一隻手鬆開了韁繩,他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甩向霍威的胸口。

  匕首毫無偏差地插入盔甲,霍威用雙錘往前用力一推,轉身就立刻收兵回城。

  陳天揚這邊,士卒們立刻發出震天的呼喚。

  三皇子也從後方忙上前問陳天揚:「陳將軍,霍威是否重傷無治了?」

  「他應該帶了護心鏡,方才那一句收兵,他仍中氣十足。」陳天揚答道。他重新握緊韁繩,帶領部隊回營。

  荊州城中,霍威從馬上下來,立刻就被副將扶住。

  副將緊張地問道:「將軍,您沒事吧?」

  霍威一把甩開對方,斥道:「我能有什麼事。一個個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去研究如何在這一戰中反敗為勝。」

  「我們讓出九州,可不是為了真被衛人趕回去的。」霍威罵道,「以退為進,進在哪裡,都給我好好想想!」

  兩個副將忙不迭地應了,然後往城裡走去。

  待走到霍威看不到的地方了,兩個副將才說出心裡話。

  「什麼以退為進,我看是一遇到陳天揚就原形畢露了呢!」那個好意去扶霍威,卻被霍威甩開的副將不滿地道。

  另一個也並沒有反對的意見,反而是說道:「我覺得,咱們將軍恐怕是受傷了。」

  「那就只能寄希望於荊門關本身的易守難攻了。」前一個副將擔憂地說道。

  後一個也凝重地點點頭,一起走了。

  而霍威回到城中的府邸,也是第一時間把服侍自己的兵卒呵斥開了。

  待一個人待在房中的時候,他才把這胸口的衣服解開。

  護心鏡砰地掉在這裡,四分五裂。

  而霍威的胸口有一點點破皮的血跡。他不屑地擦去那點血跡,轉而去鬆開自己肩膀上的盔甲。

  臂膀處的皮膚完全露出來,只見左手位置,竟有一個深深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綁在左手的繃帶,盔甲上沒有顯露,只不過是因為繃帶夠厚。

  這一處傷,其實是上一次,霍威就被陳天揚刺傷了的。只不過他自負狂妄,不願意讓下面的人知道。就連傷藥,也是自己偷偷上的。

  今日這般用力使錘,那傷口就完全崩裂開來。

  「陳天揚!」霍威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衛軍營帳里,陳天揚正和副將在看攻城圖。

  副將之一提議:「雲梯雖然會死傷略重,但這還是最靠譜的辦法,我提議我們兵分十路,用雲梯渡人上去。只要能打開城門,這荊門關一役勝券在握。」

  另一副將有些疑慮:「五年前,荊門關一役,我軍就用過火箭射殺過靠雲梯攻城的榮軍。若榮人有樣學樣,我軍恐損失慘重。」

  「損失慘重也不可能功虧一簣啊。榮人必驅!」營帳內的總兵們也紛紛站出來道。

  正是爭執不下的時候,三皇子掀簾而進。

  「陳將軍,我有一個主意。」三皇子道。

  「三皇子請講。」陳天揚拱手道。

  三皇子讓身後的人進帳來,說道:「你自己同將軍講。」

  「稟將軍,小的聽聞,南嶼人信奉天機。這次榮軍侵入,也是一直有南嶼人在背後祭天祈禱。所以小的以為,若是我們能有人孤身潛入城中,在南嶼人祭天時,射殺祭司,榮人必當士氣大落,攻城成功就指日可待。」那小士卒稟道。

  副將礙於三皇子的顏面,話不好說得太難聽,只能勉強回道:「哪裡有這樣的人?」

  總兵們也覺得這個辦法一點都沒有作用。

  整個兵營之中,能力拔得頭籌者非他們的將軍陳天揚莫屬。但若陳將軍孤身犯險,一旦有什麼意外,對他們自己的士氣也不是大傷?

  三皇子見有一半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就提議道:「我這些侍衛功夫尚可,或可讓他們多人進城一試。」

  還多人!這不是瞎鬧嗎?

  將領們更對三皇子的計策失望了。但對方是皇子,他們只能壓下這種不滿。

  就在這種僵硬的氣氛中,出主意的士卒上前了:「小的願意孤身一試。」

  「就憑你?」副將對士卒說話,就不用像對三皇子客氣了。

  那士卒抬起頭,露出自己的臉:「小的願拼力一試。」

  副將正要繼續說話,卻被陳天揚搶先了。

  陳天揚離開桌案,走到士卒面前:「是你?」

  「小的曾有幸與陳將軍交手,相信陳將軍知道小的並非個廢物。」蘇瑾軒再次行禮,無比堅定地說道。

  他這一年來,在戰場摸爬滾打,吃盡了苦頭。但這一年裡,他的成長也是巨大的。

  出人頭地,憑自己的能力出人頭地,就是蘇瑾軒現在唯一的目標!

  他指的那一次交手,無疑就是偷襲蘇昭寧,卻被陳天揚擋住的那一次。

  這根本算不上交手,但蘇瑾軒卻是在那一次中發現,自己其實很適合近身搏鬥。

  蘇瑾軒進入軍營後,每日苦練搏鬥。他那原本在長安侯府養的孱弱的身體,竟不僅康健起來,而且似乎激發了體內的潛力,愈發勁頭十足。

  見陳天揚並不答應自己,蘇瑾軒伸手就一拳打向陳天揚。

  「大膽!」副將忙在旁呵斥道。

  但陳天揚抬手阻止了他們上前。

  首先只是一味避讓,在蘇瑾軒越來越猛烈的攻擊下,陳天揚終於動了一隻手。

  兩人過了十招上下,陳天揚雙手一齊動手,制住了蘇瑾軒。

  「哼,毛頭小子也敢自稱跟將軍較量過!」副將罵道。

  三皇子看向蘇瑾軒的目光中也有了失望。

  蘇瑾軒無比不甘心,用力想要脫出陳天揚的禁錮,但卻仍舊被對方壓製得死死的。

  在蘇瑾軒的沮喪中,陳天揚鬆開手,走會桌案的地圖面前。

  「這個辦法,確實可行。若是放任榮軍一直占在荊門關中,不僅百姓會有危險,而且我們的勝機也會越來越少。」陳天揚的手指在那荊州城的地圖中滑動到一處。

  他覺得南嶼人要祭天,最有可能的就是此處。

  「你既然聽過南嶼祭天的事情,那知不知道南嶼祭天的日子?」陳天揚抬頭望向蘇瑾軒。

  蘇瑾軒眼中立刻恢復飛揚的神色,十分肯定地答道:「明日,他們就會祭天。當日榮軍攻過來時,我亦在敗退的兵營之中。」

  「我發現,不論勝敗,榮軍都是這一天祭天。」蘇瑾軒跪下行禮道,「請允許我與你共同進城,我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

  「不必。既然南嶼人明天會祭天,今夜就混入城中。參副將聽令。」陳天揚將營中的事情迅速安排好後,就準備孤身潛入荊門關。

  他走後,營帳之中,三皇子憤怒異常。

  「這個陳天揚,簡直是目中無人!本皇子在這裡,他竟將兵權交給一個副將!」

  謀士答道:「待榮人敗退,殿下就可以一出心頭之氣了。」

  三皇子雖然對陳天揚特別不滿,但心裡還是有一絲理智尚存。他來回踱步道:「陳天揚,什麼時候還有一個李天揚,張天揚就好了!到時候,本皇子就要他陳天揚再也揚不起來!」

  謀士這次沒有接腔。如果不是因為陳天揚的將領之才暫時無人能夠取代,他這個驃騎將軍的位置絕對坐不到今天。

  荊州城牆上,陳天揚一身黑衣,已經借輕功加上繩索攀爬上去,他看到有巡邏的士卒過來,立刻一個飛身,躲到了暗處。

  若不是為了暗殺而來,陳天揚是完全可以直接殺死守城的一個士卒,然後偽裝成榮人的。

  但既是為了暗殺,如今就不能死一個人。

  待巡邏的士卒走開後,陳天揚直接又城牆飛身下去,只不過這次是落在了城內。他將外面的黑衣扯開,露出裡面的便服來。

  巡邏的士卒再次經過,陳天揚立刻躲到了巷子裡。

  這荊州城,陳天揚並非榮人以為的那樣勢單力薄。

  翌日,天剛剛蒙蒙亮,南嶼人就在這荊州城的月亮閣上載歌載舞,開始了祭祀。

  月亮閣既高又四面通風,有登閣追月之稱。

  閣樓之下,榮軍士卒將這一塊圍得水泄不通。

  連奪十州,卻又一次被驅逐出九州。榮軍敗回荊州城前,一直處於節節敗退的狀態,是以根本沒有時間讓南嶼人開展完整的祭祀。

  這一次,借荊門關之難攻易守,榮人終於可以再讓南嶼人祭祀了。

  不得不說,在連敗九州後,不少榮兵對自己將軍霍威的信仰程度,反而不如對這南嶼人的祭祀了。

  大將軍一直沒有換過,與先前連勝不同的僅是這場祭祀有否。

  這一次,就請他們南嶼的天神繼續保佑我們榮軍,射殺衛國的常勝將軍,踩上衛國的土地,一路長征,直到榮國的馬匹踩入衛國的都城吧。

  榮兵祈禱著。

  一根箭羽凌空飛向那月亮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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