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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溯知道自己年紀小,孤身一人在外,生存不易,加上又經歷了拐子一事,心有餘悸,就編了個悽慘的身世,忽悠著范戟他爹把他帶回家了。

  當時還叫范大根的范戟那陣子正想要個弟弟妹妹陪他玩耍,一看見殷溯,高興壞了,拉著他就弟弟長弟弟短地叫了起來。

  范戟他爹是個秉性憨厚的老實人,他夫人,也就是范戟的娘也十分心軟善良,見此乾脆收養了殷溯。

  殷溯就這麼在范家住了下來。

  「那之後呢?夫君為什麼會離開范家回宮?是有人發現了你的身份嗎?」聽到這,秦昭昭忍不住好奇。

  殷溯:「不是,我是自己回去的。」

  秦昭昭一愣:「為什麼啊?」

  「為了給范叔范嬸報仇。」齊州是邊境之地,遠比不上京城繁華,但來往的行人客商很多,所以也算得上熱鬧。殷溯聽著街邊商販們的吆喝聲,神色不變地說,「我十歲那年,北狄人來犯,范叔外出走鏢時,不幸遇上了一隊北狄騎兵,被他們殘殺在了距離齊州不遠的烏州。消息傳來,范嬸悲痛欲絕,決定去烏州尋回范叔的屍體,好讓他入土為安。誰想我們趕去的時候,正好碰上那隊北狄騎兵去而復返,在烏州城內燒殺掠奪。范嬸為了保護我和范戟死在了北狄人的鐵騎之下。後來,我就帶著范戟回京了。」

  像是在陳述別人的故事,他聲音淡然,沒什麼起伏,語氣也十分輕描淡寫,可秦昭昭卻聽得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

  難怪他待范戟那麼不同。

  也難怪他會在回宮學成後毅然從軍,走上抗擊北狄,收復失地的戰神之路。

  范家夫妻倆在他心裡,一定很重要吧?

  「殿下……」她忍不住低聲叫他,雙手也伸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等我們回京辦完事,就給范大人找個媳婦兒吧?他都一把年紀了還不成親,范叔范嬸在天有靈,肯定很著急。」

  殷溯一怔,沒什麼笑意的心裡忽然就軟下來,生出了一點想笑的衝動:「你說得對,回去就給他安排。」

  其實這些年他不是沒給范戟安排對象,但那傢伙是個操心老媽子的性格,總是以「殿下都還沒娶妻,我怎麼能成家?我要是成了家,就沒人照顧殿下了」為由拒絕他。

  殷溯本也不擅長這個,見他態度堅定,也就懶得再提了。

  「那現在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來,然後出去買些范叔范嬸喜歡吃的東西,明天給他們帶去好不好?」生死面前,秦昭昭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也怕自己說多了殷溯會難過,就語氣輕快地轉移了話題。

  殷溯聽著她滿是憐惜和心疼的心聲,因為故地重遊和想起舊事而沉鬱的心情漸漸被治癒。

  「嗯。」他低頭看著她摟在自己腰間的胳膊,眉眼緩緩舒展,「范叔愛喝高粱酒,喝酒的時候就著花生和烤雞。范嬸喜歡吃糖糕,尤其喜歡東街那家據說已經開了上百年的宋記糖糕……」

  時隔多年,他依然很清楚地記著,那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和著油鹽醬醋茶,或說笑或吵鬧的場景。

  那場景里,有他從未感受過的人間溫暖。

  ***

  范家夫婦的墳立在齊州城東一座不起眼的矮山上。

  秦昭昭和殷溯上山祭拜過他們後,又在齊州城裡停留了兩日——這是秦昭昭的要求,她想嘗一嘗年幼時的殷溯嘗過的美食,見過的風景。

  殷溯答應了,兩人還回早已易主的范家小院外頭看了看,之後才坐上馬車繼續往北走。

  「夫君,所以我們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啊?還有你要做的,到底是什麼事呀?」

  這一路上秦昭昭都沒有問過殷溯這個問題,因為光顧著玩和膩歪了。直到這會兒出了齊州,看著馬車外面越發蒼茫的景色,她才再次想起來。

  四下無人,只有一隊假扮成商隊的東宮暗衛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殷溯聞言,也沒再跟秦昭昭賣關子,抿了一口從齊州城裡買來的高粱酒道:「耶律奇這個名字,你可聽過?」

  「當然聽過。」

  若說殷溯是大越的戰神,北狄五皇子耶律奇就是北狄的戰神,在北狄也是神話傳說一般的人物。不過他比殷溯大十多歲,因早年受傷斷了手筋,已經很久沒親上戰場了。殷溯成名比他晚,秦昭昭的印象里兩人也沒有交過手,但他突然提起這個名字,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

  「當年那隊北狄騎兵,是他派來的。」正想著,殷溯說話了,「他的手筋,是我斷的。」

  秦昭昭:「……?!」

  殷溯簡單講了講過程。

  那是他從軍的第一年,為了擊退突然壓境的北狄大軍,也為了給范家夫婦報仇,他親自潛入敵營刺殺耶律奇,最終以身中三箭,險些喪命的代價,讓耶律奇成了個無法再動武的廢人。

  只是雖然沒法再上戰場,耶律奇卻並沒有就此退出北狄朝堂。這些年大越跟北狄的每一戰背後,也都有他的影子。

  「一個半月前,老北狄王駕崩,把王位傳給了他,如今北狄十三族盡聽命於他。眼下孤這大越太子遭到父皇軟禁,朝堂上無人能對抗耶律奇,又有老三在暗處死咬著孤不放……」

  這話秦昭昭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不等殷溯說完就道:「殿下是覺得,那個耶律奇可能會趁著這個機會攻打大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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