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真想殺我,就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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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外面,光影迷離,冷涼的夜風吹不散他們之間沉重、壓抑的氣氛。

  蕭沉冽勸道:「你冷靜一點。」

  慕容瞳被熾烈的怒焰包圍,暴怒得持槍的手有點發顫,「我娘屢次因為你發病,險些喪命,你叫我怎麼冷靜?」

  「我不是故意的。」他沒有半分畏懼、慌急,「你真想殺我,就開槍。」

  「你以為我不會嗎?」她嘶啞道。

  對,他就是賭她,到底會不會開槍!

  謝放、喬慕青異口同聲地焦慮道:「少帥……」

  蕭沉冽冷沉道:「退下!」

  他們對視一眼,無奈地後退幾步。喬慕青知道自家少帥的心情,夫人是少帥的軟肋,尤其是夫人的病情,有人影響到夫人,少帥絕不會輕易饒恕。

  慕容瞳內心的交戰激烈得毀天滅地,她很想很想殺了這個可惡的混蛋,可也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啊——」

  她的叫聲暴怒、尖銳,刺破了夜空。

  砰——

  她控制不住體內洪荒般的滔天怒火,開了一槍。

  喬慕青和謝放先是心頭一震,爾後鬆了一口氣——慕容少帥朝一旁開槍的。

  蕭沉冽似笑非笑,早就猜到,她終究理智尚存,不會殺他。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送你去見閻羅王。」慕容瞳眸色寒凜,「副官,把阮老闆關入城北監獄。」

  「是。」喬慕青領命去了。

  「我不想再看見你,滾!」慕容瞳剜他一眼,走進醫院。

  蕭沉冽站在夜風裡,目光清涼。

  同住一個屋檐下,辦公室又是隔壁,還能不見面嗎?

  謝放走過來,擔憂道:「少帥,這樣一來,慕容少帥對你的誤會就更深了。」

  「她恨不得一槍崩了我。」

  蕭沉冽唇角微涼,上了車。

  阮清歌被關在城北監獄兩天後,慕容瞳才去見她。

  「蕭沉冽來看過你嗎?」

  「沒有。」阮清歌坐在硬木板床頭,靠著牆,神色清寂。

  「失望嗎?」

  「早已料到的事,怎麼會失望?」

  「這一個月來,你不是與蕭沉冽出雙入對嗎?」慕容瞳不想問的,可脫口而出的就是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或許慕容少帥可以去問問蕭少帥。」阮清歌在怪味瀰漫、潮濕骯髒的牢房依然從容,「不知道督軍夫人的病好些了嗎?」

  「你要失望了,我娘沒有被你害死。」慕容瞳冷酷地眨眸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阮清歌冷笑,心道:小姨,我沒有替你報仇,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小姨喜歡我父親,這本身沒有錯。我娘不曾迫害你小姨,始終對她寬容和藹,更沒有錯。那麼,這件事到底錯在哪裡?」

  阮清歌冷笑,慕容少帥是來教訓她的嗎?

  慕容瞳的語聲擲地有聲,「你小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心力交瘁,痛苦得活不下去,跟我娘有什麼關係?她不願破壞我娘與我父親的美好姻緣,選擇自盡,結束自己的痛苦,又跟我娘有什麼關係?我娘從未逼迫過她,倘若一個人的善良也要被攻訐,成為罪惡的指控,那這個世界還會有善良的人嗎?那不就是怨恨、戾氣橫行?」

  阮清歌的長睫輕輕地顫動。

  慕容瞳的明眸浮動著森冷的寒氣,「你小姨不願傷害我娘,不願破壞我娘與我父親美滿幸福的家,才選擇了結自己的性命。倘若她在天有靈,知道你為她報仇,險些讓我娘喪命,那麼她在十幾年前的自盡還有什麼意義?她會責怪你心裡充滿了仇恨,自作主張。」

  「不……不是這樣的……」阮清歌驚慌地搖頭,晶瑩的淚珠潸潸滾落。

  「當年你小姨不想傷害我娘,又怎麼會在十多年以後要你報仇,害死我娘?」

  「你這樣說,只是替你娘開脫則罪責!你娘是劊子手!」阮清歌聲嘶力竭地喊。

  「我娘沒有害過人,根本沒有罪。」慕容瞳冷冽的目光犀利得洞穿人心,「你小姨和你父親先後離你而去,你八歲成為孤兒,在街頭流浪當乞丐,後來被阮鳴鳳收養,你覺得你前半生的孤苦是我娘間接造成的。因此,你把自己的悲苦都推在我娘身上,痛恨我娘。你以你小姨的名義向我娘報仇,其實就是發泄你心裡的怨恨與痛苦!」

  「不是的……你胡說……」阮清歌衝過來握住鐵欄激動地喊道,淚雨紛飛。

  「是不是,你心裡最清楚。」慕容瞳冷厲地盯著她。

  蕭沉冽站在不遠處,聽見她們的對話,不由得讚賞慕容瞳的攻心術。

  她要為督軍夫人討回公道,殺人是最簡單、也最愚蠢的辦法,督軍夫人也不會同意的。

  要摧毀一個人,就要摧毀他的心。

  她挖出阮清歌最隱秘、最可怕的心思,相當於無情地摧毀了阮清歌的心理防線,比任何報復都狠辣。

  阮清歌滑坐在地,內心崩潰,呆呆地喃喃自語:「小姨知道我不是那樣想的……小姨知道的……」

  「我不會殺你,不過我不想在江州再看見你。離開這裡之後,你最好立即離開江州。」

  說罷,慕容瞳揚長而去。

  蕭沉冽連忙閃到一旁,直至她走了才走到牢房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阮清歌,眼裡沒有半分憐憫。

  阮清歌抬頭看他,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了,「蕭少帥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你值得我來看你的笑話嗎?」他的語聲冰冷得讓人如墜冰窖。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她自嘲地苦笑,緩緩站起來,抬手拭去面上的淚水。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嗎?」

  「很抱歉,我沒有打聽到師父的隱居之處。」

  「你找死!」

  蕭沉冽陡然掐住她細長的脖子,五指逐漸用力,似要扼死她。

  阮清歌譏誚地冷笑,沒有掙扎,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而陌生的俊臉——現在,這張臉龐布滿了駭人的戾氣。

  她笑的是自己,之前她竟然妄想得到這個站在權勢高位的男人的幾分憐惜與真情。

  「慕容少帥不殺你,不表示我不會殺你。」蕭沉冽冷郁道。

  「你以為我會怕死嗎?」她苦笑,「不過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我的確打聽不到師父的隱居之處,不過我師姐可能知道。畢竟,師父最喜歡的徒弟是師姐,而且師姐比我年長十歲,跟隨師父的時間比我長。」

  「你師姐是誰?」

  「阮清蓮。師姐已經嫁人,我可以給你一個地址,你去找她。」

  蕭沉冽去取紙筆來,得到了阮清蓮的住址。

  ……

  阮清蓮住在吳江,蕭沉冽與謝放開車前往吳江。

  十年前,她嫁給一位殷實商人,從此隱退崑曲界,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

  他們登門拜訪的時候,阮清蓮的丈夫不在,家裡只有傭人和孩子。

  她把他們迎到客廳,客氣地問:「二位是我師妹介紹來的,如何稱呼?」

  「這是我家蕭公子,從江州來。」謝放介紹道。

  「蕭公子,喝茶。」阮清蓮面容白淨,打扮得素淨,溫婉和氣。

  「蕭某尋找令師良久,一無所獲,這才冒昧地登門。請問你知道令師的隱居之處嗎?」蕭沉冽溫和地問。

  「其實這些年有不少人來找我打聽家師的隱居之處,但我的確不知道,很抱歉。」

  「你誤會了。我與那些豪富權貴不一樣,我並非要請令師登台,而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問問她。」

  「這樣啊,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家師的隱居之處。家師就是不願被人打擾,被紅塵俗世所累,才沒有告訴我她老人家的隱居之處。」她說道。

  蕭沉冽盯著她,覺得她不像有所隱瞞。

  謝放著急地問:「我家公子真的有要緊的事要問令師,您可有辦法打聽到令師的隱居之處?」

  阮清蓮無奈道:「我的師姐妹、師兄弟都不知道家師的隱居之處,很抱歉,幫不到你們。」

  他們失望地離去。

  走到門口,蕭沉冽忽然轉身,問道:「請問夫人,您幾歲開始跟隨令師學藝?」

  「我六歲就跟著師父學唱崑曲。」她回道。

  「令師年輕時可有交情深厚的姐妹?」

  「自然是有的,」

  「令師有哪些相熟的姐妹?可以說一說嗎?」他的心情激動起來。

  「我想想……」阮清蓮凝眉回憶,「師父與清韻班兩位姐妹的交情最好,不過師伯、師叔嫁到北方了,很難見到了。」

  「還有別的姐妹嗎?比如不是清韻班的人。」

  「師父與人為善,時常救濟他人,能幫的就幫。哦對了,師父與江南督軍夫人情誼匪淺,以姐妹相稱。」

  蕭沉冽與謝放對視一眼,督軍夫人不僅與周師傅有數十年的交情,又與阮鳴鳳情誼匪淺,這也太巧了吧。

  蕭沉冽取出母親的照片,問道:「除了督軍夫人,令師還有別的姐妹嗎?比如蘇繡大家周師傅。」

  阮清蓮點頭,「對,我竟然忘了,師父與督軍夫人、周師傅情誼匪淺。」

  他把照片給她看,心裡起了波瀾,「這是我母親,你見過嗎?」

  她仔細地看了看,搖頭道:「沒見過。」

  「當真沒見過?」

  「若我見過你母親,肯定不會說沒見過。」

  「我母親姓江,夫人可曾聽令師說過姓江的姐妹?」

  「在我印象里,師父沒有提起過姓江的姐妹。」阮清蓮蹙眉道,「很抱歉,還是沒能幫到公子。」

  失望再次攫住蕭沉冽,本以為這次大有收穫,卻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

  她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我還小的時候,師父與督軍夫人偶爾會提起一位姐妹,那位姐妹嫁到外地,她們很是想念,可惜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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