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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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管家說他們孔府銀錢緊張僕人少,所以迎賓園並沒有留伺候的人,想要拿燙傷藥還得去三堂。

  去三堂要路過二堂,陳三走過門口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裡面暴怒的吼叫,「誰讓你去動那批糧草!會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裡面似乎還有一人,沉著嗓子說了些什麼,不過隔著牆聽得不真切,不過剛剛怒吼的人聽完又是一個爆喝,緊接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陳三聽得心裡痒痒的,忍不住悄悄攀上牆頭看了一眼,只見二堂院中有一個帶著兜帽的黑衣人背影,突然一個停頓往後看,嚇得她猛的把頭一縮,估摸著差不多才小心翼翼再度探出頭。院裡卻已經沒有了人。

  這人鬼鬼祟祟的怎麼會出現在府衙二堂,她看了一眼亮著燈的二堂,除了孔玉堂想不出還有誰會在裡面。

  不是半夜三更,邑安城的知府和一名遮遮掩掩不明身份的人見面,聽到的話里又有糧草二字。一般來說「糧草」指的是軍隊需要的物資......陳三心中一驚,難道說的是送去西北的糧草出了事情?

  她莫名的全身發涼,四肢僵硬,入了冬不比平常,西北寒風刺骨,滴水成冰,若是其他季節還好,冬季物資跟不上是很容易死人的!

  她心中打定主意,翻牆入院,貓著腰來到二堂亮燈的地方。沾濕手指戳了個洞敲進去,只見孔玉堂黑著臉在案桌旁打算盤!

  他怎麼會打算盤算帳?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由帳房來做的。

  看了一刻鐘也不見他有其他動作,甚至沒有一個下人進來,陳三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先放棄去給宋愷拿藥。

  這次錢管家也沒說多的,直接讓人拿了燙傷藥就給了她,還笑眯眯的囑咐,「若是宋公還有什麼需求,儘管來說。」

  態度之好,都要讓人忘了他是個多吝嗇的小老頭。

  陳三也笑著應了,回到迎賓園丟給元吉,讓他去裡屋幫宋愷塗好,她坐在外屋的桌子上想著在二堂聽到的話。

  想了好一會也無計可施,她沒有別的耳目,在邑安城也沒有人脈能夠打聽這樣的事情,自己說服自己這事跟她沒什麼關係,可是一放下又覺得發慌,簡直讓人心急火燎。

  元吉出來看她眉毛擰成一團,臉色暗沉,還以為是去拿藥受了排擠,開口勸慰,「陳姐姐莫要與他們一般見識,也就是些井底之蛙,要不是我們公子低調,把身份說出去還不是嚇死他們。」

  「我出去走走。」坐著更煩,陳三想出去走走。

  也沒跟宋愷說,免得問東問西,她不想編謊,也不想跟他說這些莫須有聯繫不上的煩心事,只好先斬後奏。

  剛出院子。聽得後面隱約有衣擺窸窣聲,沉聲吼道,「別跟著我,讓我一個人靜靜。」

  跟在身後的向林和袁松腳步一緩,想起陳三的武力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但百里靖的命令也不能不聽,只好隔的遠些,讓陳三不易發覺。

  入冬的夜,越夜越亮,陳三一路在屋頂上肆意狂奔,感覺夜風在臉上宛如刀割的生疼,跑了半個時辰,在邑安城的最高處,九層佛塔停下,看著大門用鐵鏈和鎖頭鎖的死死的。圍著佛塔看了一圈,找了一處合適的地方,幾個借力攀爬了上了第二層。

  來到二層通往三層的門口,熟悉的鐵鏈和鎖依舊牢牢的掛在門上,陳三嘆了口氣,不再停頓,一口氣爬到了頂層的外圍欄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放眼望去,整個邑安城盡收眼底。

  鱗次櫛比的房屋大小不一,卻依照莫種規律有序的排列,現在快到子時,依然可見許多昏黃的亮光,更別提西邊那一簇紅色粉亮的地方,似乎還能順著風兒聞到脂粉味。

  今天沒有雲。星辰閃亮,她看了一會夜景,心念一起,翻身到了九層的屋頂,枕著手臂靜靜的看著天空。

  或許她在想什麼,又或許沒有在想,好似把整顆心都撲在了看星星上,看的那麼認真又深刻。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三耳朵微微一動,聽到有人輕輕踩在木板的「咯吱」聲。位高風大,那人的衣塊被風吹的作響。

  是誰?陳三坐起身,這個時間還有誰會來到佛塔頂層?

  坐起身的動作難免會讓身下的瓦片發出一點聲響,沒想到那人耳目聰敏,在這獵獵風聲中也能聽見,也從翻山屋頂,二人四目相對,笑了。

  「陳姑娘。」

  「郎公子。」

  「月夜風高,怎麼會來佛塔?」

  「你不也來了?」

  說到這兒,兩人又是一笑,陳三一擺手指著身邊的位置說道,「若是不介意,坐下聊。」

  郎永寧一撩衣擺,在她身旁半臂的位置坐下,「我以為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來佛塔。平日裡白天倒是人不少。」

  「不如郎公子給我說說這個佛塔的來歷罷。」

  「陳姑娘倒是有一顆熱忱的好奇心,什麼事都喜歡問上一問。」

  「都說見多識廣,我都看見了,當然要聽聽它的故事。」陳三盤腿而坐,右手支著臉頰看著他。一副等著聽故事的模樣。

  郎永寧無聲的笑了笑,「這個佛塔說新不新,說久不久,也就四年光景。臨近福緣寺,在邑安城的東角。是五年前福緣寺的老方丈為千千萬萬被東胡人殺害的老百姓和士兵們募捐建造。建成之日在頂層焚香浴佛,誦經祈福九九八十一天,最後圓寂在此,屍體依他生前所言焚燒後,在灰燼中發現了一顆舍利子,被他的弟子就供奉在第九層的佛龕上。」

  「老方丈一顆善心讓人肅然起敬,悲天憫人,真乃一代宗師。」陳三點點頭,說道。

  「呵呵,或許吧。」郎永寧隨意的應答,似乎對佛塔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一五一十說了它的來歷。

  過了一會,郎永寧突然開口問道,「陳姑娘大晚上出來可跟家人說了?再過半個時辰就是丑時了。」

  「嗯,說了。」陳三站起身跳回頂層,郎永寧也跟著跳了下來。

  「不過也該回去了,郎公子告辭。」

  她拱手說道,郎永寧溫潤一笑,囑咐道,「雖說邑安城治安不錯。也不保準會不會有一些宵小,我的隨從就在塔下候著,你拿著這盞燈籠跟他說一聲,恕我不能送陳姑娘回家,我還想再這兒呆一會。」

  陳三結果燈籠,問道,「那你呢?你是怎麼上來的?我上來的時候門都鎖著。」

  「我還有一個火摺子,陳姑娘走下去便是,我有鑰匙,把門都開了。」

  「多謝。」

  陳三不再多言。提著燈籠往下走,一層的門口果然有兩個隨從模樣的人守著,見她出來先是皺眉頭,隨後看到手上的燈籠又舒展開,動作神情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你們公子的燈籠,替我道謝。」陳三把燈籠還給他們,二人點點頭,也沒有言語。

  這兩人難道是啞巴?陳三不由的想到,一般隨從聽到她說的話,都會說些什麼,這兩人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陳三晃著頭往府衙走,走了幾步,好像聽到有翅膀撲棱的聲音,抬頭一看卻又沒看見什麼,回頭一看,那兩個隨從似乎臉朝她這邊盯著,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她心生不快。

  算了,也許他們是看她會不會出什麼事,等會郎永寧問起來也好回答。陳三心裡想到。

  她對郎永寧印象不錯,不願意把他的僕人想的太壞,只能這麼解釋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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