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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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去醫館叫個大夫,水仙受傷了。」陳三將水仙放在床上,轉頭對羅老說到。

  「我這就去。」羅老忍住想要去看望孫女的欲望,先按照陳三所說去醫館請大夫。

  想打濕帕子給水仙擦擦臉,卻發現水盆中空空如也,遂開了門喊道,「小二,送些熱水上來。」

  躺在床上,水仙這才回過神,想到最後顧全寶的慘狀,臉一皺牽動了傷口疼的直縮氣。

  「你不用想太多,等大夫過來看過。我帶你們換個地方。」陳三知道她擔心什麼,也許她不應該把顧全寶打成那樣,可看見水仙的慘狀,實在控制不住。

  水仙搖搖頭。仍心有餘悸,汴京城的惡霸比起村裡的地主更無法無天,讓她萌生退意,想尋個民風質樸的村子度日。

  擔心孫女的羅老去得快,回得更快,拉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夫急匆匆進了房。

  幸而水仙只有一些皮肉傷,大夫留下一罐塗抹的膏藥和安神的湯藥方子,羅老跟著大夫去抓藥。小二將熱水送了上來,陳三幫水仙簡單擦拭後換過衣服,羅老也抓藥回來了。

  喝過藥的水仙很快合上雙眼,羅老和陳三輕手輕腳走到房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水仙被誰打了?」

  「爺爺,水仙的仇我已經幫她報了,這事也不用再去問她。」依水仙的性子,就算羅老再去問也問不出什麼,只會讓她一次次再想起今天的事情。

  「我不問,我不會問的。」羅老懂得陳三眼中欲言又止,心裡更是酸澀。

  「你們等我片刻,我回府稟告夫人一聲,這客棧不能再住了。」

  「陳三。」羅老叫住她,「我......」

  「若是說謝謝什麼的,那便不是把我當家人了。」

  行色匆匆回到宋府已是晌午,飯都顧不上吃直接找上了韓玉瑩。

  「夫人,我惹事了。」

  「惹事了?」

  「我把顧全寶打了。」

  「顧全寶?」韓玉瑩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倒是身後的彩雲輕聲將顧全寶的身份說了一遍,韓玉瑩斂眉想了想,「是他把你妹妹捉走了?」

  「是,眼下只有夫人能幫我了,顧全寶必定會來尋仇。我知道夫人向來獨善其身,不願沾染麻煩,若不是陳三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辦法。也不會來為難夫人,還請夫人幫幫我。」

  陳三言辭懇切,韓玉瑩本還想問問細節,話到嘴邊又變了,「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可否讓我妹妹和爺爺入府暫住幾日?住我房裡便是。」

  韓玉瑩靜默了幾秒,「那便依了你,不過此事我會稟告給老爺。」

  陳三點頭,「到時候由我自己向老爺解釋吧。」

  韓玉瑩擺擺手,示意陳三將人接到府上,又讓管雜事的姜嬤嬤去幫忙張羅。

  考慮水仙還躺著,陳三特意從宋府借了一輛馬車把爺孫倆接了過來,姜嬤嬤幫著把人扶到陳三的房間。羅老就只能住在外院的小廝房裡了。

  這一下午倒是平靜無波,晚上宋永昌回來,韓玉瑩一刻也不敢耽擱,忐忑不安的把事情說了。

  「你讓陳三來書房見我。」

  陳三這個自家夫人從外面帶回來的婢女他不是不知道,跟兒子宋愷之間的事情,也多有耳聞,不過他一直都並未放在心上,不過是些後宅的事情,韓玉瑩都能處理好。

  今日的事情不同往常,顧全寶雖不是個東西,可他背後有兵部大臣侯覃玉的影子,現在朝堂之爭激烈。也怕有心人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做伐子噁心人。

  「老爺。」

  宋永昌面容肅然瞧著來人,目光釋放出恍若有實質的壓力,讓人感覺心頭沉悶,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陳三坦然回望他,背脊挺直,仿佛對方只是一塊木頭,無知無覺。

  「你不怕我。」語氣裡帶著點點涼意,「有這樣的膽識。可惜是個女兒家。」

  「老爺,恕我斗膽。」陳三微微仰頭,「無論男人家也好,女人家也罷,總歸我說人話,做人事,總比那些人模狗樣的強了不少。」

  宋永昌冷哼一聲,「固然顧全寶不是個東西,你把人救了,還把他打成那樣,猖狂留下名號,知不知道我回家路上碰到侯大人問我『竟不知府上何時出了一個悍奴?』。你這做法比顧全寶又強的了幾分?」

  「世人都說宋相高風亮節,視民如子,我看不其然,不過是愛惜羽毛而已。」

  「大膽!狂妄之輩!」宋永昌火冒三丈。他向來被人敬重,沒想卻被一個婢女奚落。

  陳三不退反進,「顧全寶一個渣滓而已,宋相不去苛責他為何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反而指責我?」

  「你放肆!」他哪裡聽的下這樣的誅心之語,被一個婢女再次挑釁,在官場沉浸多年早已不起波瀾的心海頓時掀起滔天大浪,順手抓到一個硯台摔了過去。

  「啪」的一聲在陳三身後的牆壁上四分五裂,漆黑的墨汁灑的到處都是,與此同時書房門被人用力推開,看也不看跪倒在地,「還請父親手下留情!」

  見是宋愷,宋永昌勉強壓住怒火,不願在兒子面前失了身份,心裡也暗暗嘀咕,怎麼會被一個婢女隨意兩句就挑起怒火?看來最近是被龐太師一行人打壓的太過厲害。

  「誰讓你隨意進入我的書房?」宋永昌黑著臉沉聲問道,「不去你自己的書房好好溫書,跑來這裡做什麼?」

  陳三也有這樣的疑問,宋愷衝進來的時候還真把她嚇一跳,瞧見他臉上惶恐不安的神色。她都以為自己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父親聽兒子一言可好?」宋愷抬首問道。

  宋永昌清了清嗓子,「起來說話。」

  「我知道父親現在因陳三說言心火難耐,但請父親仔細想想,這些話又有什麼錯呢?就因為顧全寶背後是兵部大臣侯大人,是父親朝堂上的對頭,就要處處忍讓?我以前是不知道有顧全寶這種宵小之輩,不然用不著陳三出手,我早就將他揍一頓扭送去了府衙。」

  聞言。宋永昌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或是欣慰,或是苦澀,原本黑氣瀰漫的臉龐也放鬆了不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學堂,以為這世間的事情不是黑就是白......果真還是少年郎的心性。」

  「父親?」聽得宋永昌的嘆息,他不解的望著他。

  「算了。」宋永昌把身子慢慢往後,「只有這一次。」

  「謝謝父親!」宋愷喜笑顏開,見陳三一臉不可思議的愣著,用手肘推了她一下,悄聲道,「發什麼愣,還不謝恩。」

  「多謝老爺。」陳三有些不自然,「剛剛有冒犯之處,還望老爺不要放在心上。」

  「下去吧。」宋永昌擺擺手,一副不想看見二人的模樣。

  宋愷拉著陳三恭恭敬敬退出房,腳下生風一般回了銘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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