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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過來,聽說俞安行帶了新成婚的夫人一道回來景府,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俞安行的身上。直言青梨出身和身份都夠不上景家,另送了一本景家適齡女子的畫冊上來。

  抿了一口熱茶,景老太太冷冷地掃了那婦人一眼。

  她倒是好意思自稱一聲嬸娘!

  雖兩家都是同一個老祖宗沒錯,但從老祖宗到現在,快過去了一百年,兩家除了同一個姓氏,血緣關係早就淡成了水,哪裡能扯上什麼親戚關係?

  若是在平時,景老太太定然不會讓這人進門。

  只是虎視眈眈瞧著景府的人實在太多,有些事情,還是要趁早說開了,徹底絕了那些人的妄想才好。

  將青梨拉至自己跟前,景老太太拉著她的手,祖孫兩個細細論著家常,全然顧不上其他人。

  待說得差不多了,景老太太才讓王嬤嬤將事先備好的帳本拿給青梨。

  「這是去年府上的帳冊,你拿去看看,熟悉一下上面的進項,日後再慢慢上手。」

  旁邊的婦人一直受著冷落,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此時見到景老太太親手將帳本交到青梨手上,一張臉是徹底黑了下來。

  要知道,之前景老太太從不見人,至多派個嬤嬤來瞧上兩眼,便將人給打發走了。

  今日卻是自己親自出來了,她本以為,今日能有些轉機……

  從椅子上起身,她有些著急地開口。

  「老夫人,帳本這麼重要,怎麼能隨隨便便就交到一個外人手裡?」

  「安行那麼好的一個孩子,不該配這麼一個出身不堪的……」

  「夠了!」

  景老太太擰眉。

  這一聲雖不大,卻威嚴十足,生生嚇得那婦人停了聲。

  「我老婆子雖老眼昏花了,但誰是外人,還是能分得清的。」

  回身讓王嬤嬤將青梨送出去,景老太太徹底失了周旋的耐性。

  冷睇了那婦人一眼,下了最後的通告。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打著什麼主意,回去告訴其他人,我景府的產業,還輪不到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來惦記。」

  說罷,景老太太抬手,讓人將那婦人直接拖走。

  破布巾子塞進嘴裡,那婦人手腳並用地掙扎著,愣是一點聲兒也發不出。

  一場鬧劇歇下。

  景老太太頹唐地跌坐回椅子上。

  眼前慢慢又浮現出六年前俞安行剛從京都被人接回來時的樣子。

  十幾歲大的少年郎,身上卻一點生氣也沒有。

  面色蒼白若紙,手腕細得好似一握就斷……

  是她對不起姝兒,讓姝兒的唯一骨血在那吃人的國公府裏白白蹉跎了那麼多年……

  能不能認祖歸宗,已經不重要了。

  她會代替姝兒好好護著他……

  既是他的,旁人一分也不能搶走。

  ——

  從正廳出來。

  回到洗松苑,青梨坐在窗邊案前。

  小魚將景老太太給的幾本帳冊放在書案一邊。

  另一邊,則是一早剛讓人收拾好的棋局。

  昨夜的棋子掉了一地,幾個小丫鬟費了好半天,扒拉了許久,才從角落裡找齊了所有的棋子。

  隻眼下,青梨全都沒有心思顧得上。

  天色漸晚,俞安行和景然還沒回來。

  青梨心內莫名焦躁。

  若是扈府的人真在暗中同倭賊搭上了關係,此時便是到了強弩之末,只怕會拼個魚死網破……

  這麼一想,青梨是徹底不能心安了,晚膳也只草草扒拉了兩口。

  等到了夜半時分,院門外終於傳來了響動。

  青梨急急起身,一把推開了門。

  元闌一人站在庭院中。

  渾身浴血,一身黑袍幾乎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青梨開口,聲線發顫:「俞安行呢?」

  元闌的嗓子似是被人死死掐住。

  過了好半晌,才艱難開口。

  「扈府起火……主子和景參將……」

  元闌頓了頓。

  慘澹的月光映照出他灰敗的臉。

  「兩人都沒能出來……」

  作者有話說:

  第107章 抱

  【一百零七】

  晨風揚起扈府門口懸掛的白色魂皤, 隱有嗚嗚咽咽的哭聲傳出。

  路過的行人見了,交頭接耳一陣子,又紛紛搖頭嘆一聲可憐。

  因俞雲崢是早夭, 因此來弔唁的人並不多。

  俞安行和景然到時, 恰逢另外幾位來弔唁的賓客離開。

  聽了小廝的通稟,一身素白孝服的扈文霍出來迎人。

  只在看到景然手上那杆氣勢森然的紅纓銀槍時, 他面色微變了變。

  整個姑蘇的人都知道,景府的景參將功夫過人, 一桿銀槍舞得威武生風, 平日裡銀槍從未離手。

  即便今日是來扈府弔唁, 也依舊如此。

  心裡嗤笑了幾聲景然蠻橫的武人作風,扈文霍同景然行過禮打了招呼, 又看了一眼站在景然身旁的俞安行。

  面前的人五官清雋溫潤,眼底沉著淡淡的笑意,氣質溫和。

  看起來和咄咄逼人的景然一點也不同。

  但細細辨起來,眉眼之間又好似處處都相同。

  想來應就是扈氏口中所說的,景姝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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