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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死,娘親都未能如願替爹爹平反。

  彌留之際, 娘親將玉簪親自放到了她手上。

  唐芸會用簪子來藏東西。

  娘親也會。

  青梨昂首。

  天光下, 鬢髮間戴的青玉簪緩緩流動著瑩潤的光澤。

  簪子裡放著爹爹以家書名義寄回來的最後一封書信。

  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東瀛文字。

  臨到姑蘇之際,她將東西交給了俞安行。

  微風拂動髮絲。

  青梨身形久久未動。

  候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鬟沒想到屋子裡的人那麼口無遮攔,兩人對望一眼。

  正手足無措之際, 青梨已斂了情緒。

  她若無其事般沖二人揚起一個笑臉,只當做沒有聽見剛才那一句話。

  「我來看看外祖母。」

  兩個小丫鬟心裡悄然鬆了一口氣, 忙掀簾通稟。

  屋內雜亂的交談聲停下。

  氈簾掀開, 幾雙眼睛一齊投聚到了門口的青梨身上。

  見到她, 景老太太一直緊繃的面色這才柔了下來, 唇邊自然而然露出一個笑。

  「你這孩子,不是說不用過來請安的,今日天這麼冷,怎麼又跑過來了?」

  「左右我一人在房裡也無聊,出來一趟不妨事。」

  青梨欠身請安,又拿出自己事先備好的香囊。

  「聽說外祖母這幾日受了涼,有些咳嗽,我用桑葉配薔薇果做了個香囊,能清肺明目。」

  景老太太年紀大了,用藥顧忌得多,藥服多了傷身,佩戴香囊的法子雖不能立即見效,但要更加溫和,同一直用藥比起來,顯然要更適合。

  一旁的王嬤嬤見了那香囊,先笑著贊了一句。

  「少夫人真真是有心了。」

  這佩戴香囊的法子,還是前幾日秦安過來府上診脈時隨口一提的,她們這些在老夫人身邊近身伺候的一時疏忽忘了準備,沒成想少夫人卻一直放在心上記著,可不是有心嗎?

  景老太太面上的笑意更甚。

  「這些小事,難為你還記得。」

  祖孫兩人言笑晏晏的說著話,落在旁人眼中,卻變得有些刺目。

  「……不就是一個寒酸的香囊?有必要作出這麼一副樣子麼?」

  青梨循著聲音看去。

  一旁的黃梨木圈椅上坐著位中年婦人,顴骨突腮,是不怎麼討喜的刻薄長相。

  想來剛才在門口時聽到那句話,應該就是她說的……

  青梨目光微凝。

  她從未見過她,也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

  正待要開口詢問,景老太太先朝她招了招手。

  「梨丫頭,過來,到我這兒來,讓我好好瞧瞧那香囊。」

  卻是沒有半點要介紹那婦人的意思。

  直接被這樣忽視,那婦人難免有點惱怒,又不好發作,頗為輕蔑地瞥了青梨一眼。

  「你便是安行帶回來的女人?」

  挺了挺背,她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裝模作樣地對著青梨咳了一聲。

  「……咳,雖咱們兩家近年來走動少了些,但仔細論起來,都是同一個老祖宗,血濃於水,按著輩分,安行該喚我一聲嬸娘。」

  說著,又探頭看了一眼青梨身後。

  「安行沒跟你一道過來?」

  青梨言簡意賅地回她。

  「安行同舅舅一道去扈府了。」

  婦人瞭然一笑。

  「也是,聽說國公府的小公子前幾日早夭了,靈堂就擺在扈府,明日就要出殯了,安行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青梨不說話。

  幾日前,俞雲崢去世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想到自己在國公府時見到俞雲崢的病重模樣,青梨對這結果並不驚訝。

  國公府之前在姑蘇的別院早已在抄家時被充了公,扈氏現今住的是一處破敗不堪的小宅子。

  扈文霍心疼自己年幼的外甥,將喪事挪到了扈府來辦,似乎也無可厚非。

  但細究起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俞安行同景然一道去扈府,自然也不單是為了弔唁俞雲崢。

  耳邊,婦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雖說國公府早就沒了,安行也成家自立了門戶,但那小公子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安行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這都不去弔唁一番,日後傳出去教眾人知道了,名聲到底不太好聽。」

  這些話,面上看來是在同青梨攀談,實則不過是含沙射影說與景老太太聽。

  景老太太自然聽出了這一番話里的言外之意。

  景老太爺和景老太太兩人掙來了景府如今的一切。

  但兩位老人膝下子嗣並不興。

  幼女嫁到京城香消玉殞,剩下的一個長子又遲遲未婚。

  府中小輩只一個外姓的俞安行。

  常言都道樹大招風。

  偌大的一個景府,但凡勉強能同景府扯上那麼一丁點兒的關係的,都想來分一杯羹。

  甚至還有揚言要將兒子過繼到景然名下的,只差沒把那點昭然若揭的齷齪意圖寫在臉上。

  平日裡兩位老人的身子一有個風吹草動,便有人立馬拐彎抹角地來查探情況。

  這不,景老太太這些日子染了風寒的消息才傳出來,就又有人厚著臉皮硬貼上來了。

  只是之前他們各種軟法子硬法子都試了一遍,統統不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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