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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在新郎官那桌上哄酒呢。」李才想當然的說。

  可事實上卻是,江星闊出來敬了一圈的酒,早都沒影了。

  眾人起鬨要去逮他鬧洞房,陳寺卿出來打圓場,笑道:「老大不小了才娶親,大家也給我幾分薄面,放過他,放過他吧。前個不特意請你們幾個酒簍子喝了一頓嗎?為得就是今日的洞房花燭啊!」

  眾人笑道:「我就說沒有白喝的酒,在這堵我們呢!」

  江星闊成親,大理寺上下都有喜,雖沒給他們設下席面,但也不差,光銅子就撒了幾大簍,午間的時候又送來的許多果子。

  那邊開席,這邊就是一筐一筐的細餡大包子,水晶包、筍肉包、江魚包、蟹肉包、鵝鴨包,掰開各個流油鮮香,茶酒管夠。

  佐酒的菜餚果子也不少,鹽件兒、梅子姜、芥辣瓜旋兒、旋炒栗子銀杏等,咸酸辣香,吃完了不夠再要,吃飽喝足為止。

  大理寺原本陰冷沉鬱,今夜也沾染上了些許煙火氣。

  人,其實獸性未脫,總得帶點饑寒才能保持警惕,就像荒野里的狼,河溪里的鱷,餮足了總是懶洋洋的,香肉從邊上走過去都不願搭理動彈。

  若是餓了就不一樣,瞪著眼,看似靜默的潛伏著,實則一擊即中。

  大理寺得了帖子的,不當值的,能替值的,基本都去江家吃席了,不過魯八和阿田留守在此,吃得也是酣暢淋漓。

  幾個小的貪吃狠了,倒不是醉吐,純粹是撐著了,嘔了些出來,吐在溝渠里。

  嘔吐聲令阿田皺眉,本要大聲斥罵,張了嘴卻輕的仿佛夢囈,道:「吐,吐遠些,惡,不噁心?」

  溝渠邊堆著一些挖鑿出來的沙土,幾人嬉笑著用腳把沙土踢下去,將穢物埋住。

  酒不是烈酒,以魯八的酒量來說,就是再喝多幾罈子,走路也不打晃的,可今兒卻一副醉醺醺的樣子,靠在地牢邊,只覺眼皮子越發沉重。

  手下們笑一陣,他眼皮一掀,再笑再掀,終於等到周圍也靜下來了,魯八手一松,酒罈子咕嚕嚕的往牢門裡頭滾去,大理寺地勢斜,下雨先淹牢門。

  不論是酒罈子,還是雨水,抑或那溝渠里忽然漫進來的粘稠液體。

  酒罈子碎在第一扇牢門邊上,大理寺中關著的都是人命案的嫌犯疑兇,每日吃的就是些剩飯菜,外頭的肉香酒香他們都聞見了,饞得罵娘。

  見到個酒罈子滾進來,雖然碎了,可最大的碎片上還盛著一口酒,那牢房裡的罪漢拼命的伸長了手去夠,卻始終差了一點。

  突然,羅裙搖晃,鞋面一點紅輕觸碎片,將酒推到了他手裡,那酒鬼饞瘋了,想都沒想就端起來一飲而盡,舔著陶片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蒙著面的女娘。

  女娘沒有看他,徑直往裡面去,獄頭腰間的那把大鑰匙被她緊捏在手中,卻還是不可避免的發出聲響。

  「女菩薩發發善心,救我一起出去吧。」

  各種喑啞難聽的哀求聲傳來,那女娘卻沒半分回應。

  直到她從裡頭帶出一個還沒回過神來的漢子,正是沈平,那女娘便是胡娘子。

  大理寺的牢獄中不是重刑犯就是死囚,臨死前又瞧見希望,希望破滅的如此之快,怎能叫他們不心生怨恨,一個個大聲吼起來,「有人越獄,有人越獄!快來人!」

  不管他們如何喊叫,外頭都毫無動靜,眼睜睜瞧著他們逃出生天。

  胡娘子一進一出,看似鎮定,其實手腳都是麻木的。沈平看著外頭橫七豎八躺著的獄吏和捉事人,難以置信的道:「你,你給他們下藥?

  「不是我,只是我收到一張條子,說今夜姓江的成婚,守衛疏鬆,叫我備好車馬徑直進來接你就是。」

  胡娘子前半生做了老實百姓,因沈平連劫獄的勾當也幹了,她不是膽大,她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

  見沈平居然還站著不動,胡娘子又急又氣忙拽他,「你還賞花不成!?」

  沈平反拉住她的腕子,猛地將她晃一晃,道:「聞見沒!?火油味!」

  一陣風吹過來,先是殘餘的酒香飯菜香,然後是一點泥土氣,隨即便如沈平所言,是那刺鼻的火油味道。

  胡娘子呆立著,沈平焦急的問:「你,你何必為了我,與虎謀皮呢?我們能不能走得脫且不論,這些人可都死定了!」

  「那,那怎麼辦?」胡娘子一慌,所有的情緒都回來了,人也開始哆嗦。

  滿院醉倒的官差,劫獄逃獄的兩人傻子一般站著。

  沈平忽然折返回去,俯下身要將魯八拖拽出去。

  醉倒的人按理來說死沉,沈平蹲了幾天牢,吃喝上沒怎麼虧待,手上覺得也不重。

  他還沒覺得不對勁呢,就覺魯八的手垂在他腕子上,忽然一扣。

  胡娘子不知所措的站著,就見沈平將人拖了幾步路,猛地就直起身,快步走了過來,道:「死了也不是咱們的孽,走吧!」

  胡娘子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沈平夾著弄走了。

  她備下的馬車,後邊沉甸甸的都是糞桶,惡臭撲鼻,城門早起先開側邊窄門,讓運糞的出去,也讓城外的菜農進來。

  天沒亮透,交班的守衛還沒來,熬了半宿最是疲倦,呵欠連天的誰細看你,尤其是這些糞桶糞車的。

  沈平心中擔憂遠勝過喜悅之情,他連連追問紙條的來歷,胡娘子也給他瞧了,看不出什麼線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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