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生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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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影眼睛微微撐大,神情錯愕。

  慕曉楓笑眯眯的朝她眨了眨眼,然後輕聲的如此這般詳細交待了一番。紅影靜靜聽她說完,眼睛這下撐得更大了,心想小姐這主意果然是揮金如土的節奏,不過她這土豪當得實在有點肉疼呀。

  按小姐這意思,大把大把的銀子可要像水一樣倒出去了。哦不對,應該說是不計成本的潑出去了。

  至於這銀子最終花得值不值,這個——紅影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評判小姐的行事。

  只要小姐認為值得,那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

  況且,她認為小姐有句話說得非常有道理。銀子就是賺來花的,這些銀子全都是小姐賺回來的,所以小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有慕曉楓在暗中對她的好姐妹推波助瀾,對葉靈兒勾引他人丈夫一事含沙射影的戲曲,在京城各處越發如火如荼的紅火起來。

  「真是小看了那個庶女。」左相府一處幽靜亭台處,葉靈兒憤恨的絞著帕子,咬牙切齒地哼了哼,「那個女人既然趕著去投胎,連閻王爺都做好準備收下她了,小姐我萬沒有不同意的理。」

  慕明月以為,有了那些在上流富貴階層廣為流傳的含沙射影戲曲之後,她的相公嚴或時該會逐漸厭棄葉靈兒才是,而葉靈兒那個女人如果還想在京城立足,也該不會再纏著她的男人才對。

  可惜,她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那兩個人,她花大把精力與財力寄予厚望的事情,根本沒有朝她預想的方向走下去。

  而讓她意外的是,嚴或時之後暗中與葉靈兒來往更密切了,而過了不久,他還當上了不大不小的官員。

  雖說這權力不大,但好歹也是兩個口的官身一級人物。

  這個時候,別說疏遠葉靈兒,嚴或時根本連戲也懶得在慕明月面前做,就差公開明目張胆與葉靈兒經常幽會了。

  近段時間,慕明月甚至得到消息,稱嚴或時正悄悄準備向葉靈兒求親。

  為了使得這位左相家掌上明珠對他死心塌地,據說他還花了很多奇巧的心思等著求親那天給葉靈兒一個大大驚喜。

  「求親?」慕明月除了連聲冷笑,她這會都已經悲憤到哀如心死,簡直不知再說什麼好。

  不過,有她這個正室在,她倒要看看嚴或時拿什麼向那個女人求親。

  慕明月根本不知道,在她全心撲在證實,或者說破壞嚴或時向葉靈兒求親這剜心剜肺的事的時候。

  她編的那個故事版本又有了新的接續,大意是說當初那對貧窮夫妻因另外一個女人介入產生矛盾的時候,夫妻感情日漸破裂。但在這個版本里,丈夫與那個女子愛到如膠似漆難捨難分,但最後並沒有私奔。

  妻子無法挽回丈夫心意的時候,巧合無意的發現那個插足的女子別有用心才接近她丈夫,於是苦苦規勸阻撓。然而丈夫執迷不悟,後來那女子為達目的,暗暗設計了一場意外害死那妻子。

  之後如願與丈夫雙宿雙棲,但不久後就不足月產子,再被揭穿身患惡疾及生性放蕩的事實。

  不過這個後續版本只是在小範圍內流傳,那三個當事人暫時還處於不知情的狀態。

  這一天,慕明月得到確切消息,證實她的丈夫今天就要在湖心亭用別開生面的方式,向葉靈兒求親。

  至於如何別開生面法,這個一直處於保密狀態,慕明月費了很多心思都打探不到具體細節。

  「嚴或時,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咱們乾脆都不要臉了。」慕明月怨毒的哼了哼,隨手拿起妝匣盒子狠狠往銅鏡一砸,鏡子便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她此刻正怒氣衝天,根本沒發覺落了一地碎成片片的鏡子,反而不約而同的從多個角度反映出她猙獰恨毒的表情。

  女為悅己者容,她打扮得再美也無人欣賞,又何必再費這心思來打扮。

  「就算想納葉靈兒那個賤人進門做妾,也要看看我這個正室夫人同不同意。」她咬著牙根一聲冷笑,「更別說肖想我的位置。」

  砸了鏡子,慕明月一甩衣袖,怒氣沖沖的出了門坐馬車直奔湖心亭而去。

  湖心亭,就是名符其實修建在湖中心的一所亭子,湖泊四面環山,倒也是個景致不錯的地方。

  也不知何故,平日這景致如畫遊人如熾的地方,今日竟成了人跡罕至之所。

  慕明月靠近這地方的時候,心裡詫異的同時隱約有些不安;不過,此刻她全副心思都放在待會如何阻止嚴或時求親,以及如何狠狠羞辱葉靈兒這些事情上,一時也就沒多餘精神琢磨其中不同尋常之處。

  想到待會她特地安排給葉靈兒的精彩場面,她心中就止不住興奮的在冷笑。

  為了不讓湖心亭那邊的人過早發現自己行跡,慕明月甚至換上男裝偽裝成男子,她的貼身婢女春芍也扮成了小廝模樣跟隨左右。

  想要登上湖心亭,一是通過泛舟搖曳一池波光慢慢盪過去,二是從九曲浮橋上一步步走過去。

  為了隱匿行蹤,慕明月自然不會讓人提前準備什么小舟在這裡等著,所以她只能選擇從九曲浮橋走過去。

  這九曲浮橋造得別有情趣,並不是簡簡單單由光禿禿的木板在水面連成一塊了事。

  所謂九曲,便是仿了江南情調的婉轉迂迴,將這些浮橋建得曲徑深幽。為添婉約韻致,還在水面上浮橋兩旁,種植了一些易於水中生長的植物。

  遠遠望去,這九曲浮橋就如被繁花綠意點綴的華美腰帶一樣連接著陸地與湖心亭。

  此刻,慕明月謹慎小心的一步步走在浮橋上,別說湖心亭那邊視線角度看不清這浮橋當中的動靜。就算看得清,這會在湖心亭正深情蜜意打得火熱的少年男女,也沒這多餘心思關注這裡頭的動靜。

  慕明月一步步走得很小心,這浮橋不比其他,一步不慎,她極可能掉到水裡。

  而她不會泅水,萬一……。

  心中驀然轉過一個極可怕的念頭,慕明月禁不住渾身僵了僵。

  想著萬一湖心亭裡面,那個男人或者那個女人又或者兩人合謀演這一出,就是為了誘她走上這浮橋,然後製造她意外落水……。

  慕明月渾身血液都似瞬間冰涼凝固,底下抬起的小腿顫顫的再探不出一步去。

  可是,她回頭望望已經走過大半的浮橋,這時若因心中懷疑畏懼,就此無功而返的話,她又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可繼續往前走,她心裡又真害怕湖心亭那邊的男女暗中給她設下了什麼必殺的陷阱。

  慕明月正猶豫不定一時進退維谷感到難以抉擇的時候,湖心亭那邊的人聲隨風隱約的傳了過來。

  「靈兒,我嚴或時今日以天地為證日月作鑒,正式向你求親,」這聲音嚴謹激動,但深情滿滿仿佛這湖中傾泊難盛的水,「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一句落在慕明月耳中,她就覺得整個人都轟的一聲似被什麼炸到一般,後面陸續飄過來的聲音她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這時腳下剛剛膽怯而生的猶豫也完全不見了,她此際只有滿心的憤怒怨恨,只想著過去當面怒斥那對不知羞恥的男女問上一問。

  心中怒火如焚,腳下不知不覺變得健步如飛,連她身邊的春芍沒跟上她也不覺。

  此刻,慕明月穿著男裝,沒有礙事的曳地裙擺絆腳,她越走越快,最後,簡直在浮橋上疾步奔跑起來。

  跑著跑著,也不知突然踩到哪裡,忽然就聽聞腳下傳來「咔」一聲細微響聲。

  慕明月腳下一個踩空,心中大驚,腦子立即福至心靈一般想到剛才她預計過的可能。但她急急想要收腳的時候,卻萬分驚恐的發現一切已經遲了。

  她一腳踩空的地方,浮橋上面連著的木板忽然像受到感染一般,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咔咔的不停斷裂開來。

  這時,她顫抖難抑之下,整個身子都隨著斷裂的木板掉到了水裡。但是她情急智生,掉下去的時候,還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旁邊連貫浮橋的繩索。

  然而,這平時看起來無比結實堅固的繩索,這會對於慕明月而言,也不過是最後一根散發著誘惑芬芳香甜的稻草而已。

  稻草絕對不能救命,還往往因為具有迷惑性而更快的送掉人性命。

  繩索就在慕明月牢牢抓住的時候,「啪」的往兩頭緊繃,然後再度在她絕望恐懼的眼神中,斷開。

  這一次,不會水的慕明月慌亂中再也沒法在水裡攀住什麼可以救命的東西。

  但她不想死,起碼不願意此刻以這種方式被湖心亭里那對狗男女這樣害死。

  她撐著一口怨憤不甘的氣息,胡亂揮動之下,竟然好運的抓到了種在水裡的植物。

  她心中一喜,胸腔心肺被水擠嗆得近乎裂開的窒息難受,令她迫不及待的死死抓住植物努力往水面掙扎。

  只要她能抱緊植物浮出水面,就能向人呼救。

  她的婢女春芍沒有掉下來,她安排的其他人這會也該到了……,越想,越覺得被救上去的希望越大,她心中求生的念頭便越強烈。

  然而,她心底升起的驚喜還來不及傳到頭頂,水下雙腳忽然似被什麼猛地纏住一般。

  不,確切來說,是被水下看不見的雙手牢牢拖住。

  慕明月大驚,恐慌畏懼之下死死抓住植物拼命蹬水,想要將拖住她雙腳的怪手蹬脫開去。

  但是,那雙看不見的冰冷的手,就像甩不掉的水蛭一樣,鐵鉗一般將她雙腳穩穩的死死的拖住。

  她越蹬,那雙手拖得便越發用力。

  慕明月剛剛還有幾縷烏黑頭髮隱約浮游在水面上,這個時候,已漸漸的往水下沉沒。

  沒過多久,那隱約還似有水花泡騰的浮橋斷裂處,就平靜如舊,再不見一絲波動,那水面,平靜得甚至連一絲波紋漣漪都沒有。

  嚴或時在湖心亭那邊看似一心深情對葉靈兒求偶,可他的精神他的注意力幾乎在知道慕明月踏上浮橋那一刻,就已經全部放在了浮橋之上。

  浮橋斷裂那一聲極其輕微的細響,也如鼓擂一般落進他耳里。

  後來,慕明月落在水中幾番苦苦求生掙扎發出的動靜,自然也沒有一絲逃過他耳朵。

  聽到最後水面終於恢復了平靜,他心頭才穩穩的鬆了口氣。

  清俊的臉龐上,那謙和情深的笑容此刻就更加的燦爛迷人。

  幾乎與嚴或時有著如出一轍心思的葉靈兒,其實也一直心不在焉的應付著嚴或時。

  暗下也時刻緊張關注著浮橋上面的動靜,最後,嚴或時笑得容光生輝的時候,她臉上也露出了徹底放心的歡快的笑容。

  這發自心底的欣喜笑容,自然更襯得本就生得不俗的少女此際更加嫵媚動人。

  嚴或時瞧著她嬌羞嫵媚的模樣,情不自禁的身上一熱,長臂一伸將人輕輕圈了入懷。

  低頭,對著她誘人嬌艷紅唇,狠狠的透著幾分凌虐快意的壓了過去。

  「死了?唉,竟然就這樣死了,」隱在某處不算太高山頭上的紫衣少女,幾分意興瀾珊的自湖心亭收回視線。

  「昔日你費盡心思奪來的男人,今日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哦不,準確來說是為了一場浮華富貴,輕易的就將你葬送水中,如果泉下有知,你是不是也會悔不當初?」

  慕曉楓冷著臉,慢慢從山頭往下走。對於親眼目睹曾經姐妹昔日仇人慕明月被活生生淹死水中,她心裡完全沒有一點仇恨得報的快意。

  反而悶悶的堵堵的,有些說不出的失落滋味。

  雖說她曾經送了很多人去死,可親眼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慢慢在眼前消失,還是第一次。

  這種感受,對她來說算不上糟糕,可也絕對說不上好。

  「她這算是死得其所?還是算你太薄情?」

  一道低沉的慵懶的透著幾分隨意的聲音,似是隱隱透著戲謔又帶著幾分暗藏凌厲的質問。

  就在慕曉楓一步步緩緩往下走的時候,突然的,橫空的,似一道驚雷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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