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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文官們等著繼任首輔之位不是一天兩天了,等到他們的人做了首輔,就能得到封駁權,可以駁回陛下的旨意。在如今的形勢中,這是他們對抗陛下唯一的籌碼了。

  而現在,這個籌碼落入了別人手裡。

  雖說沈難是士林之首,可是京城誰不知道沈難與姜善交好,更有傳言稱,沈難已經收了姜善做弟子。雖然後者信的人不多,但也足可證明,沈難與姜善關係匪淺。

  如此一來,姜善手握東廠,深受陛下寵愛,兼有首輔的支持,勢力已經大到一種不可忽視的地步了。

  這讓朝中的文官們警醒了起來。

  奏摺不要錢似的飛向宮中,所有上奏的奏摺,幾乎都在說這件事,都在清一色的反對。當然,這樣的聲勢用處不大,在李首輔的支持,端獻的操作下,沈難繼任首輔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又一次下朝會,天邊下起了雨,陰雲密布,雷聲陣陣傳來。

  這場雨下的突然,紅袍紫袍的官員們形色匆匆,有些品級不夠的官員連把傘都分不到,只能衣袖擋著頭,淋著雨匆忙離開。

  文華殿大學士梁格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雲鶴花錦的官袍擋不住他臉上的凝重。他一個人,不撐傘,就這麼緩慢的行走在雨中。

  「梁大人。」

  身後傳來聲音,梁格停住腳步,轉回頭看。只見姜善身著蟒服,腰系玉帶,頭戴珠冠,腳穿皂靴站在梁格身後不遠處。一個太監給他撐著傘,姜善抄著手,笑意盈盈的望向梁格。

  梁格一頓,「姜廠公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姜善道:「只是看見這大雨里梁大人連把傘也沒拿,怕您受了寒,來給你送傘的。」

  他話音落下,一個小太監捧著一把紅浮屠頂的雨傘走到梁格跟前。

  梁格沒有動,「老夫受不起。」

  姜善輕輕一笑,命小太監將傘打開,道:「大人這是跟誰置氣呢?你不撐傘,天就不會下雨了不成?」

  梁格面色微微一變,姜善繼續道:「古時候有句話,叫順應天時。天要變暖,咱們就該穿羅衣,天要變冷,咱們就該穿棉襖。若是有人在大冬天穿羅衫,不說人笑話,凍也要凍死了,您說是不是?」

  梁格沉著一張臉,「是天要下雨,還是你要下雨。」

  姜善看著梁格,臉上的笑漸漸落下來,「自然是天想下雨了。我同大人一樣是天底下芸芸眾生中的一個,焉能左右上天的想法。」

  梁格一把推開撐傘的小太監,喝道:「姜善,你真當無人製得住你,你真當偌大個朝堂可以任你胡來麼!」

  「任我胡來?」姜善道:「大人捫心自問,沈先生做首輔這朝政真的會大亂嗎?你那麼反對沈先生做首輔,是害怕他害了天下百姓,還是會妨礙你們的利益?」姜善冷笑一聲,「我看大人的聖賢書教的不是忠義,是黨同伐異。」

  「你——!」

  姜善撿起那把被泥水污了的紅浮屠頂的雨傘,「朝中三品大員皆用紅浮屠頂的雨傘,雖然這把傘髒了,我卻覺得與大人您,甚是相配。」

  天邊雷聲轟隆,梁格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沈難在下一次朝會上就穿上了紅袍,站在了百官最前面。與此同時,風頭急轉,大臣們的摺子又變成了攻擊姜善,所說的還是姜善留宿養心殿的事。

  這是老生常談了,姜善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越來越多的摺子攻訐姜善,甚至直接擺到了朝堂之上來說。沈難將留中不發的摺子扔給姜善,所有的這些全都是攻訐姜善的。

  這是潰散後的文官集團第一次團結起來攻擊一個人,早先沈難都沒這樣的待遇。

  姜善站在殿下,聽著一個又一個的相似的發言將這場朝會拖得無限的長。端獻在上頭,年輕的帝王眼中全都是漫不經心,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姜善。他纖瘦的身子裹在大紅的蟒袍里,這讓端獻不自覺的想起來那件他親自描圖的項圈。

  姜善身子白,將那項圈戴在身上,就像是身上開出一朵嫣紅的海棠花。

  「······臣請陛下嚴懲閹賊!」

  端獻心裡嘖了一聲,道:「姜善留宿養心殿,確實不妥。畢竟國無規矩,不成方圓。」

  聽見這樣妥協的語言,殿下諸人眼睛都是一亮。

  端獻忽然轉了話頭,將戶部尚書叫了出來,問道:「如今國庫可還充裕?」

  戶部尚書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謹慎道:「不至空虛卻也算不得太充裕。」

  端獻點點頭,道:「朕有意在宮外建一座行宮,仿照先秦阿房宮,以彰顯我大周國力。此事交由姜善去辦。」

  交由姜善去辦?辦成了是不是還要給姜善住?

  諸位大臣氣紅了眼,紛紛出列說不可,一個賽一個的義正言辭,苦口婆心。戶部尚書在後面暗暗的為他們鼓勁。

  一陣唾沫橫飛,端獻遺憾道:「既如此,那便罷了。只在宮內修建一座宮殿,聊做安慰吧。」

  有大臣還想說什麼,端獻看了看他,道:「這位愛卿今日活躍的很吶,朕說了幾樁事,你樁樁都要反駁朕。」

  那大臣臉色青了,只得退回去,不再說話。

  戶部尚書心裡暗暗的恨他們不爭氣。

  「諸位愛卿還有事奏嗎?」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近來主要做的就是攻訐姜善,如今被建宮殿的事橫叉一槓子,得容他們回去組織下語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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