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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士子就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並不退縮。其餘的士子們默不作聲,大多數人都站在了那士子身側,沉默之中擺明了態度。

  自然也有諂媚的,上趕著來奉承姜善。

  姜善袖著手,目光緩慢的掃過這些年輕的士子們,聲音輕飄飄的,「福康,不得無禮。」

  「是。」福康重新站回姜善身邊。

  姜善看向管家,管家會意,拱手給他引路。

  姜善理都沒理身後那一幫士子,跟著管家入了府。

  等他走了,門外的士子們才緩過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有疑惑姜善態度的,有害怕姜善秋後算帳的,各人各樣,姿態不同。

  方才罵姜善的那一個,扔了詩文就想走,旁邊幾個士子拉住他,勸道:「好不容易進京,無論如何也該拜會沈先生。你不明白沈先生為何親近宦官,為何不親口問問他呢?」

  如此,好容易才把那士子勸住。

  姜善進了正廳,堂前掛著一幅春山雨霽的畫卷,是名家之作。案上放了兩座青花燭台,一座青銅香爐,還有好幾部書。地下放了兩個龍泉窯大方瓶,瓶里插著花。廳下兩排六張圈椅。

  沈難坐在上首,手裡正拿著一卷詩文。廳里還站著一個生員,在沈難面前站的規規矩矩。沈難見姜善來了,擺擺手叫他坐,家下人立即端上熱茶。

  姜善面上帶著笑意,道:「今年早春的貢茶,想著先生喜歡這個,便送了些來。」

  沈難眼也不抬,「有心了。」

  過了會兒,他將這篇詩文看完,扔給一邊候著的生員,道:「一味追求辭藻華麗,其實不知所謂!這般精於雕琢,去寫艷情話本,想必餓不死你。」

  那生員叫他兩句話說的臉紅,接了詩文,諾諾退下了。

  沈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聽說門外頭,幾個生員鬧了一通?」

  姜善道:「連累了先生名聲,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沈難道:「我不在意這個,倒是你,被人指著鼻子罵,這樣的事不多吧。」

  姜善笑笑:「文人清高有風骨,不是壞事。」

  沈難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般想,就很好。這些年輕人沒有經歷過許多事情,學的都是孔書上那些,難免狹隘了一些。不過也正因他們是年輕人,同朝中那些不願聽不願看的大臣們不同,日後他們會明白你的。」

  姜善搖搖頭,並不做這樣的打算。

  沈難繼續叫人進來,士子們來拜見他,沈難一般不會拒絕。他對這些年輕人有好感,這些士子是王朝的未來,沈難能幫的地方會幫一把。

  進來的這個恰好是門口罵姜善的那個,一見姜善堂而皇之的坐在堂前,他的臉又漲紅了。沈難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將詩文遞上來。

  看見他的詩文,沈難的眼睛亮了亮,通篇讀下來,只覺酣暢。沈難看向卷頭,這人叫向為,字意誠。他將詩文遞給姜善,道:「你來看看。」

  姜善放下茶杯接過詩文,眼見那士子拳頭緊握。姜善心裡覺得好笑,他放下詩文,道:「罷了,叫我碰過都是玷污了一篇錦繡文章。先生既說好,那想來是不差的。」

  姜善將詩卷隨意一撂,沈難心知姜善打算,便道:「詩文是好詩文,人卻有些不知事了。」

  向為臉漲得通紅,問道:「不知小子那裡不知事?」

  沈難指著姜善問道:「府門之前,你為何罵他?」

  向為道:「佞幸閹黨,如何不該罵?」

  「你憑什麼說他是佞幸閹黨,你是親眼見他殺人放火了?」沈難又問。

  向為道:「此子行徑,天下流傳,便不是學生親眼所見,也差不離了。」

  沈難喝道:「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這典故你豈不知?夫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這話你也不知?」

  向為低著頭,一個字也不能反駁,好一陣兒,他才道:「閹黨亂權古來有之,焉能不妨?」

  姜善聽笑了,道:「奸臣亂政古來也有之,為防此事,是不是也要殺光所有讀書人?」

  向為啞然,姜善笑道:「罷,罷。」他將詩文遞還給向為,不再說話了。

  沈難見向為若有所思,便道:「今日事,且好生思量。」

  向為出去了,沈難收起方才的怒容,笑道:「這人如果能轉過彎來,必然是個可塑之才。」

  姜善點頭應和。

  管家過來回,說林公子來了。

  沈難笑道:「快叫他進來。」

  姜善見沈難如此喜形於色,不免問道:「這位林公子是誰?」

  「是我給你尋的師弟。」沈難道:「不久前新收的徒弟。」

  能叫沈難收為弟子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姜善心念微動,朝來人看去。

  只見一位年輕公子,身著青衣瀾衫,頭戴方巾,明明穿著打扮同那些生員並無不同,卻自有一份書卷氣質。

  「林硯見過先生,見過廠公。」

  他並不避諱姜善的身份,依舊規規矩矩見了禮。

  沈難笑道:「不必多禮,坐下吧。」

  林硯依言坐下,沈難給姜善介紹,「這是林硯,取字玉明,是京城附近韓集村的人。他雖家境一般但是治學刻苦,我機緣巧合之下與他相見,正巧他也是個有才學的,便收了他為徒。今春也要入禮部參加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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