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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泊大雨傾盆而下,姜善關上窗戶,雨聲被隔絕在外頭。

  他回頭對著雲獻笑,「外頭那麼大的雨,正好用來歇覺,還省了點燈的功夫。」

  雲獻身上就帶一股子懶散的氣質,他道:「我看你也別去了,同我一道躺一會兒。」

  「好。」姜善應下,走到床邊,放下帳子,自己越過雲獻爬到床里側。雲獻將身上的紗衾分給他一半,松松的搭住一個角。

  昏昏的帳子裡,兩個人低聲說著什麼,你一言我一語,都卷進屋外的大雨里,只留下糾纏的吐息。

  再醒過來也是中午,雲獻不在床上。姜善下了床去尋,在書房外瞧見雲獻在同慕容浥說什麼,他沒上前,自去整治飯菜了。

  雨已經停了,沒有石子鋪的小路未免泥濘,池塘里的水因這一場暴雨漲了很多,四下里聽得見青蛙在叫。

  姜善拎了食盒回來,將時鮮果子湃在冰鑒里,將飯菜擺在小几上。他聽見動靜回頭,正好看見雲獻一人,問道:「慕容浥呢?」

  「他出府了。」雲獻道:「多事之秋,他不宜在府中久留。」

  姜善點點頭,道:「過來吃飯吧。今日我見有一尾新鮮鯽魚,特地叫人燉了湯,對傷勢有好處的。」

  雲獻坐下,拉住忙碌的姜善,道:「你也坐下吃吧,難得有這樣閒暇時候。」

  姜善依言落座,雲獻想說些什麼,但是沒開口。一頓飯下來,他只是聽姜善說話,時不時的應和兩聲。

  用罷飯,姜善將湃好的果子拿來,他看著雲獻,問道:「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的。」

  雲獻捻了一顆櫻桃,道:「我在想,若是下回再惹了你生氣,該怎麼辦。」

  姜善以為雲獻還在想王溶的那件事,便笑道:「王溶假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再想了。」

  「要是我又惹你生氣了呢?」雲獻問道。

  姜善哼了一聲,「怕怎麼的,你不是最會哄人了?」

  雲獻聽他這種語氣,就只是笑。

  姜善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知道我會生氣,便不該做。我又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你好聲好氣同我說明白了,我哪裡還會怪你。」

  雲獻笑著點頭,「你說的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問:「要是我沒有哄你,你要多久才消氣啊?」

  「這可說不好了,」姜善哼笑道:「保不齊記你一輩子呢。」

  雲獻低頭笑了笑,那顆拿在手裡的櫻桃始終沒有吃進嘴裡。

  六月的天最是多變,白日裡還驕陽似火,入了夜卻下起了雨。雨聲打著院裡的那棵石榴樹,聲音吵得人睡不安穩。

  姜善在蓆子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覺得雨聲太嘈雜,天地之間都被這種聲音充滿了,鬧得姜善心裡燥的不行。

  門忽然被推開了,姜善聽見動靜坐起來,卻被一個渾身潮氣的人壓在床上。

  他一驚,剛要掙扎,卻聞到一股熟悉的薰香。

  「雲獻?」

  雲獻壓在他身上,胡亂親吻他的脖頸,一隻手將他的雙手扣在床頭,動作幾乎稱得上急切。

  姜善被他的欲望裹挾,糾纏的呼吸聲在耳邊無限放大,蓋過了窗外的雨聲。姜善很快就無暇去想其他。

  雨聲越來越大,姜善安穩的躺在雲獻懷裡,闔著眼睡得很安穩。雲獻眷戀的看著姜善,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

  初見的時候,姜善一身青衫站在翠竹邊,幾乎要同滿院的竹子融為一體。他一雙手合握在身前,半邊手掌都遮在袖子裡,只露出白生生的指尖。就是那樣的指尖,落進了雲獻眼裡。

  雲獻理了理姜善的鬢髮,烏黑的像是緞子一樣,雲獻有些可惜,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這墨發變白的那一天。

  「我想要你好好的活著,」雲獻輕聲道,「穿著你那件青色的長衫走過橋上,在燭火邊低著頭編長命縷,從桂樹下走過染著滿身的花香,灑滿月色的雪地中捧著滿懷的梅花······不管有沒有我,你都要好好的活著。」

  雲獻看著姜善的睡顏,將最後一吻落在姜善濕潤的眼睛上。

  雨聲漸漸止住了,長夜將明,太陽在重重的烏雲之下露出一星光芒。

  姜善從夢中醒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昨夜雲獻趁雨闖進來,仿佛是一場了無痕跡的夢。

  姜善起身,穿好衣裳走出房門,空氣里微微的濕潤,不遠處傳來一些嘈雜。

  他走出門,隨便攔了一個小麼兒,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麼兒手裡拿著木盆,道:「昨夜清竹軒走水了,大半房屋都燒了個乾淨,大家都著急去救人呢!」

  作者有話說:快要進入宮廷篇章了

  第40章 月照一天雪

  姜善站在小院子門口,周遭的喧譁全都遠去。他抬頭看向清竹軒的方向,那裡被層層翠竹掩映,只依稀瞧見輕飄飄灰濛濛的煙。

  姜善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深深呼出一口氣,同任何一個平常的清晨一樣,去做他姜管家應做的事。

  好幾個時辰之後,火才滅下來。福康來找他,同他說清竹軒幾乎燒了個乾淨,廢墟里翻出來兩具屍骨,已經看不出模樣。他說走水的原因是天氣潮,點了火爐熏屋子,不小心走了水。

  姜善應下,原樣報給王妃知曉。

  成王知道之後,大為震驚,親自去了清竹軒。可是那裡被火燒的什麼都不剩,即便成王心裡有疑慮,也尋不出證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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