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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似、霍靖。

  「既如此,這件事便由太子監理,禮部操辦。」身後蕭明溫的話傳來。

  蕭晏回神,轉身,「兒臣領命。」

  「臣領旨。」堂下,李素遂禮部尚書一同跪下。

  這件事,原是說的先皇后周年祭。

  自是如今蕭明溫最在意的事,亦是蕭晏上太子位的頭一樁事。然到底自己生母尤在,且曾是帝王髮妻,縱蕭晏同皇后情分甚篤,到底夾雜著恩仇幾許。何論眼下,他如何有心力完全上心打理!

  倒是李素,在下朝後,同他走在一起,道是讓他不必費心,皇后周年祭他負責即可。

  蕭晏看他一眼,不由又想起方才殿上感覺,不由低笑了聲。

  大抵是自己實在虛得厲害,方產生的錯覺。

  李素如今住暫居在原來的定北侯府,這廂又領了先皇后周年祭的差事,倒確實都占著霍靖的影子。

  去年十一一月,宮中凌霜樓一躍,紅顏俊傑皆成白骨。

  有情人相擁共赴黃泉,原該是人生幸事。若所有何遺憾,大抵是死前未能再見獨子一面。

  焉知,這不是那獨子之憾!

  蕭晏這般思來,眉心跳了跳,霍靖或許會在皇后周年祭回來?

  阿照和小葉子定是在他手中,他是要以自保,還是用以交換其他想要的東西?

  「殿下!」李素喚他。

  伴著化雪後的寒風,蕭晏抵拳咳了兩聲,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

  蕭晏本想有話說,奈何氣息不暢,緩了一瞬。

  這一瞬滯下,李素卻是將話接來,「殿下且好生保養著身子,先皇后周年祭的事,臣定會操持好,殿下安心便是。」

  「屆時,只需殿下入後陵,請出先皇后骨灰即可……」

  已至承天門前,蕭晏伸手扶在侍者手上,已是一副站不住的模樣。只虛闔著雙眼笑了笑,「先後周年祭那些禮儀,你且辦著。需要孤作何事,呈卷宗來吧。」

  「臣明白。」

  「自入洛陽,你是愈發勤懇。」蕭晏拍了拍他臂膀,突然有些羨慕他。

  這廂各自回去,他唯有空房冷寂,而面前人卻是妻兒在懷。

  「臣得殿下提拔,不敢有負恩德。」李素拱手道。

  蕭晏本欲轉身上車駕,聞這話驀然頓了頓,終也沒說什麼,

  李素恭謹候在一側,恭送人離去。直到蕭晏的車駕淡出視線,他方松下口氣,亦上馬車催車駕急行。

  他隱隱感覺,他等不了許久,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

  而半個時辰前,定北侯府的地下密室里,亦出了一樁於霍靖而言,並不樂觀的事。

  葉照沒有喝下這日的軟筋散。

  按理,今日霍靖早朝,應長思自會過來給葉照餵服。

  只是昨夜,與他同室而寢,只隔著一座屏風歇下的小葉子,一夜驚夢。擾得他根本無法靜心打坐,調理內息。

  初時夢魘,他將將入定,本不欲理會。然小姑娘時不時發出驚喚,他終於沒忍住,出定至榻前,想點了她昏睡穴。不想小姑娘猛地驚醒,扯著被子縮在角落,只抬起一雙幼鹿般的眼睛,眉宇緊蹙,扯著眉間硃砂,朝他抽抽搭搭淚流。口中咿呀迷糊,一會喊阿娘,一會看他,張著唇口卻卻硬是吐不出那兩個字,唯有眼淚洶湧……

  應長思默了片刻,將人裹入被衾,呵了聲別發出聲,遂甩袖走了。

  如此大半個時辰後,小姑娘悽厲地喊了聲阿娘。彼時,應長思周身真氣才將將開始流轉,被一記打斷。頓了片刻,聞不再有聲響,方凝神重來。

  然,未幾,小葉子又開始哭泣,卻隱忍又壓抑,只是持續不斷,悶著氣息,一點點傳入應長思耳中。

  應長思終是數十年修煉之人,不至於這般被侵擾。

  但小姑娘實在執著、耐力驚人,整整一個多時辰,都不曾徹底停下嚶嚶哭聲,只是到最後似是已經啞了嗓子。喘出的聲響喑啞又破碎,甚至帶著兩分絕望!

  應長思雖已是極力控制,然腦海中全是那一點硃砂印記,晃神中見到多年前,絕色出塵的師尊,將一個小小屍體扔入他懷中,他因接了一把,看了一眼,便錯過了拉住她躍下山巔的身體……

  只要他快一瞬間,他就能抓住她!

  應長思起身下榻,奔至榻前,看縮在被中打顫的小小輪廓。神思便又觸在旁處,心道如何這般晚才來,她阿娘慣是不喜她,她這么小的孩子,獨自睡著,該有多怕!

  他伸手輕輕拉開被褥,雙手環抱自己的女童,淚眼朦朧看他。

  看一會,竟整個撲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小姑娘身子又軟又綿,哭聲又嗔又嬌,抱人的手又暖又緊。

  從小生於雪域之中的邪魔歪道,原是身心懼冷,這一刻又得久違溫暖。輕輕推開她,注視她面龐眉眼時,他的一雙眼睛便開始隱隱泛起琉璃色。

  小葉子重新抱住他,軟軟伏在他肩頭,繼續顫聲落淚,唯亮晶晶的眼眸中,攢出狡黠笑意。

  昨日裡,阿娘交代了,尋機會趁他運功時讓他生出幻覺,屆時她有用。

  至天亮不過個把時辰,小葉子纏著他唱歌,講故事,還說他同他學武……

  應長思眼中琉璃色漸濃,久久不曾退下。

  直到小姑娘的一聲提醒,「阿娘可是應當用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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